天将将亮，姜亦和于朗就去了莫七公馆，只有一个看门的老阿嬷在。
姜亦记得很清楚，梦境里头，去点程美儿囚笼下面的木柴的人，就是项阳。他穿着古时候的刽子手的衣服，衣服上印着大大的几个字：莫七公馆。
姜亦很客气：“您好，我找莫七爷。”
来之前，于朗已经摸清楚这座公馆的大致情况。公馆平时只住两个人，一个是房子的主人莫七爷，一个就是他的常驻家政员琴姐。
琴姐倒是也和气：“七爷出远门去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你们有要紧事就打他电话。”
台岛不是成都，严周凯黑客技术再厉害，手也没那么长。
琴姐刚要合上门，于朗走到门口扒拉了一下门框，说：“琴姐，我们向你打听点事。”
琴姐笑呵呵的，言语中却透着没得商量的语气：“我一个保洁员，我能知道什么，你们还是回去吧。”
“琴姐，是这样的。”姜亦急中生智，“肖老板是我叔，我们是他大陆的远方亲戚，昨天刚到，结果他们一家都出事了，打听了一下，说莫七爷是我叔至交了，想着能不能……”
琴姐一听肖老板，又看他们是大陆来的，寻思着说不定和莫七爷最近忙的事情有关，她问：“你们大陆哪里来的？”
幸好昨天听罗怡君提起过，肖老板老家江苏，琴姐这才信了，说：“你们在门口等着，我打个电话给七爷。”
于朗朝姜亦摇摇头，低声说：“这房子里没第二个人。”
姜亦脸上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过来：“你说，这个莫七爷，真的出远门了？”
“我看这个琴姐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琴姐出来了：“电话没打通， 你们要不留个联系方式，等晚些时候联系到了我再告诉你们。”
大概是搜星信号不太稳定，琴姐连打了两个七爷的卫星电话，都无人接听。
项阳这边的线索断了，他们从程美儿那处着手。
梦境诡异，离奇，残酷。
对姜亦来说是折磨也是线索，当初她不就是因为一个梦，踏上了前往西北无人区寻找孟教授的路。
梦境是很玄乎的事情，有时候明明什么也没看清，但是你就是能感觉到一些东西。比如姜亦的那场梦，她在里头吼得越声嘶力竭，就越知道程美儿还活着。
于朗很快查到资料，他说：“这叫铁裙之刑，也是古代的一种刑罚，专门对付女人的。”
又说：“台岛处于西太平洋的火山地震带，北面是琉球群岛火山地震带，南面是菲律宾火山地震带。目前有两座活火山，基隆火山群和大屯火山群。”
这就一一对上了，姜亦脑子里一嗡，打开谷歌地图，边搜“药店”边对于朗说：“这次我们得有所准备才行，你会抽血吗？”
姜亦去药店买了急救装置，翻出一次性抽血针头和针管，又伸出自己的左手：“来吧，快点。”
抽血这事，本来想想要找药店的护士帮忙的，但是药店的人问东问西一大堆，他们好说歹说三五分钟，人家就是不肯帮忙。
好好的一人，要抽一管血，不去医院却要自己动手，这的确奇怪。于是姜亦出了药店，让于朗上手。
于朗当过几年户外领队，有过简单的医疗培训，包括人工呼吸、心肺复苏和踢扎针输液之类的紧急救援技能。他执起姜亦的手看，她皮肤不算很白，但是血管比较细，他一下心里也是没谱，在姜亦的手背上轻拍了好几下。
姜亦催他：“没事，我不怕疼，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
于朗伸手暖了暖她的手肘窝。
姜亦的手永远是那么凉，于朗给她暖了好一会儿，然后用力一攥，她手肘窝上的血管因为压力和温度，变得清晰了一些。
“握拳，握紧点。放心吧，不会戳了又戳的。”
姜亦五指握拳，叹了口气：“你快点儿吧。”
于朗低下头，先用酒精棉球擦她的手肘窝，然后像之前练习的那样，找准血管，动作尽量轻柔地把针头一点点往外拉。
于朗很温柔，就像被蚂蚁轻蛰了一下，连感觉都没有。
“松手吧。”于朗抽得不多。
姜亦看着血慢慢进入针管，说：“太少了，你还是多抽点吧。”
最后于朗抽了两管，一人一管带上，又拿了干净的棉球让她摁住针口：“至少按压五分钟，要不然会肿的。”
姜亦抽手摁住，低声吐槽：“可真够烦的，不去做男护士可惜了。”
于朗正起身扔完医疗垃圾，回头看她：“要说坏话也请你在心里偷偷说，我什么都听得见的。”
姜亦刚好在看查看手肘窝的细针孔，眼见没什么血，也懒得按压了。正好被于朗看见，他又拿了一团新的棉花帮姜亦轻轻按住，埋怨道：“怎么那么不听话呢。”
姜亦侧头看他，感受到他指腹末梢微暖的温度。
***
于朗租了一辆越野，两人直接出发去七星火山。
大屯火山群由十多座圆锥形形成，最高的也是最出名的就是七星火山。其他有大屯火山、面天火山、大尖后火山、丁火木亏火山等等，排查量非常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车至半路，忽然想起什么，于朗靠边停车去买盒饭。
到了台岛之后，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发生，两人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于朗问她：“想吃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姜亦无比焦急，但现在反倒慢慢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慌。她说：“要不一起下车吃？”
于朗摇头：“太费时间了，打包在车上吃吧。”
姜亦转头已经开了车门，下车指着马路对面的餐馆：“就这家吧，吃快点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于朗又无奈又好笑，压根就不听他的意见，还问他干什么？
不过，吃快点的确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于朗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点了大份的蚵仔面线，浑沦吞地系数下肚。姜亦兴致缺缺，面线还剩下不少，转头问老板：“你们这有辣椒酱么？ 变态辣的那种。”
老板从里厨给她拿了辣椒酱出来，笑呵呵问：“姑娘，老家哪里啊？”
姜亦连着在面线里加了三大勺辣椒酱，于朗替她回答：“四川的。”
“哦，四川的，那是能吃辣哦。”
姜亦把辣椒酱在碗里搅开，只吃了一口就笑了，冲着老板说：“老板你是江西人吧？味道很正，够辣。”
老板一见到是老乡，瞬间激动起来：“小姑娘江西的啊？哎呀，老乡老乡啊，难得难得。”
“嗯，我从小在江西长大，一吃你的辣椒就吃出来了。”
“我们江西的辣啊，那可是一绝。这些年我遇到很多见过世面的川菜师傅，只要我向他们提到江西，老师傅们在回忆江西的辣时，往往脸都要扭缩在一起了。”
江西的辣一直处于一种被埋没的状态，如今全国都知道川菜和湖南菜辣，但并非所有人都知道江西菜更辣。老板解释，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赣菜不入席”。
在传统的八大菜系里，并不存在赣菜，于是江西的辣就藏在了各色街头巷尾的小餐馆和小摊贩之中了。
“哎呀，正宗老乡了啊，你们俩这顿，我请了。”老板是个性情中人，解了围裙在他俩对面坐下，“要不要再来点？吃饱了没，要不再给你们炒两菜……”
于朗连忙制止，当下又心念一动，从手机里翻出照片，问：“正好像您打听一下，我们的三个朋友在来台岛旅游，结果从一号那天开始就失联了。我们也报警了，倒是到现在都没消息。”
老板心下一惊，这可不是小事了，赶忙结果手机仔仔细细地看，这一看，还回忆出了一点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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