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大难不死

【秦州，极乐寺】

这年，极乐寺的育婴堂来了两位先生，他们是一对姓陌的夫妇，陌娘子教孩子读书，陌先生教孩子习武。陌娘子教的科目，竟和月华教书的内容颇为相似。

陌娘子从《孝经》、《论语》教起，继而讲《太上感应篇》、《文昌帝君阴骘文》，再讲《佛说十善业道经》及《地藏菩萨本愿经》。

昭华很欢喜，让角儿跟着这位先生学道，男先生则教孩子，乃至极乐寺的僧人习武，从而强身健体。诵读的经文时候，陌先生与陌娘子一起奏乐唱歌，陌先生唱歌尤其动听。

他们把经文编成朗朗上口的歌曲，孩子听了很快就学会，经文也轻而易举地背下来。

空闲时，他们也去听净莲老和尚讲《地藏经》、《十善业道经》、《无量寿经》和《阿弥陀经》，陌娘子尤其虔诚，常在地藏菩萨塑像前诵读《地藏经》，有时还感动落泪。

昭华后来得知，他们便是苗上善和赵菱，他们经历患难，生死与共，在长沙王倒台后，苗上善陪赵菱回到东京，偷偷看望给张皇后守灵的三夫人。

三夫人每日安守本分，尽职尽责完成工作，其余时间诵经念佛，极为精进，行住坐卧都在念佛，或默念或小声念，万缘放下，心里只有阿弥陀佛。

告别三夫人，苗上善将赵菱带回秦州的家里，后来苗若芙，也就是白玉堂的妻子金亚兰怀孕，苗上善的父母从秦州远赴东京照顾若芙。

在长沙王倒台后，赵菱也被在报复之列，所幸苗家对她不离不弃，苗上善的母亲李玉洁对她尤为爱怜，赵菱在苗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关爱，于是她与苗上善便顺理成章地结合了。

在长沙王去世后两年，三夫人也安然归西。她临命终前一个月感染疾病，赵菱似有所感应，从江南陷空岛赶往东京，正好赶上三夫人往生的前一天，赵菱为她助念，苗上善亲眼看见三夫人念佛含笑而终，瑞相圆满，自此更笃信佛法，与赵菱一起念佛修行，彼此约定今生努力修行，求生极乐净土。

在极乐寺朗朗的读经声中，不知不觉，展觉觉、展正正、展净净已四岁。说来奇怪，雷门堡没有再追杀昭华，昭华在极乐寺山下建了几处茅房安家。

丁兆蕙与徽立春下江南回了徽家，凭着丁兆蕙三寸不烂之舌，好歹让徽家接受了徽立春。

二人又去了趟唐门，把丁兆兰和钟秀梅接回温门，两兄弟在丁大娘和杨天宇的安排下成亲。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丁大娘了。

丁兆兰陪钟秀梅远赴边疆看望蓝韧公，此时蓝韧公正在做苦役，远远看见丁兆兰夫妇，禁不住老泪纵横。

丁兆兰想起当日蓝韧公执意要自己对他下跪唤爹，便十分感触，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绝不会辜负当初对蓝韧公的承诺，一定要好好照顾钟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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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数年中，展昭和月华时常外出支援瘟疫救治。在风雪交加的寒冬腊月里，昭华遇见了一位医治瘟疫的大夫，这位大夫有一位贴身家人陪伴，还带着一位腿脚不灵便的老人、一个与角儿年纪相仿的孩子和一个疯疯癫癫的妇人。

“月华，他是岳父大人，是岳父大人......”展昭声音颤抖了起来，他激动万分地告诉月华，他给老人医治时，发现了老人的身世。

这次，月华甘愿牺牲自己孩子获救的机会去救活这位中了瘟疫、腿脚不灵便的老人，万万没想到她救的这个人，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丁瑞雄。

“爹爹，娘亲？凤儿......”月华惊喜万分，喜极而泣，父母和凤儿都作了易容，但正是她那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爱心，最终让父亲得救。

后来，自己的孩子都安然痊愈，月华一家五口，终于相认了。世上什么荣华富贵、财色名利，绝世武功，都比不上亲人重逢来得珍贵。

“我在秦州，多亏小元帮忙，才研发出解药，但我中毒太深，自知命不久矣，便让小元把解药带出去，很快我就卧病不起，忽遇雷门堡的人上前索命......”

“我原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便闭上双眼念‘阿弥陀佛’，好让我顺利归西，没想到那帮人查了半天，竟说我不是‘丁瑞雄’，踢了我几脚骂骂咧咧走了。”丁瑞雄道。

“所以您的腿被他们......”月华跪在父亲身旁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发誓从此要好好侍奉父母终老，绝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众人以为丁瑞雄早已去世，但冥冥之中，如有神助，他一次次地“大难不死”。净莲老和尚后来说，丁公是祖宗保佑，佛菩萨加持，他年轻时保家卫国，对战俘心怀仁慈，晚年又拯救天下苍生，使百姓免于战乱，妻女为他行善积德，他才最终得以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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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丁瑞雄不再是从前那个叱咤风云的将军，也不是那个来去无影的怪乞侠，他常常坐在一张装着两个大轮子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很少说话。

角儿知道父亲还活着，变得十分乖巧，常常侍奉床前，很是殷勤，他读书学艺刻苦勤奋，人也开朗了许多，凤儿比从前懂事了，武艺也精进不少，但仍有些傲慢不羁。

月华每日天没亮便起身给父母准备早膳，天亮时到父母房里服侍双亲，她和展昭只要在家，每日晨昏定省，二人轮流给丁瑞雄按摩双腿，针灸治疗，希望他的腿能早日康复。

丁瑞雄倒没把腿伤放在心上，他常常在椅子上睡觉，一睡就是大半天，月华这天推醒了他。

“爹爹，您没事吧？累了我扶您到床上歇息？”月华轻声道。

“为父在念佛。”丁瑞雄低声道。

“您在念阿弥陀佛？”月华问道。

丁瑞雄微笑地点了点头。

“哦，对不起爹爹，我打扰您了......”月华讪讪笑着，看见父亲在念佛，心里无比欢喜。

“不打紧。”丁瑞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