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圭肩上受了伤,崔七七又因催眠使用过度而导致了一段时间内身体绵软,骑马是不可能的了。
马车虽慢,好歹舒适。
至于孟恪,现在估计还在和他的钱姑娘扮演江湖冷面少侠无法自拔,一时半会儿还意识不到他已经被抛下了。
反正墨子圭早在盟主府宴会那日,孟恪同钱娇回钱府时就跟他说过:“追不到,就不用跟我回醴城了。”
容与的房间内。
容与还顶着莲生的样貌,容色淡淡:“他们走了?”
“是。
楚太子与太子妃,今日辰时已经启程回醴城。”
暗卫禀报。
容与皱眉,莫名觉得“太子妃”这词听着很不舒服。
明明他也是太子……“以后称她为永安公主。”
容与漠然道。
暗卫内心:啊?暗卫表面:“诺!”
“既然他们走了,那这张脸,看来也没用了。”
容与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露出一丝嫌恶之色。
颜控属性严重的他能忍受这张脸那么多天,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修长的手在脸上轻轻一抹,露出那副艳绝人寰的容颜。
勾魂夺魄的狐眸轻轻一瞥,吓得暗卫立刻低下头去。
殿下乃真绝色啊……靡丽魅惑的嗓音从那殷红的唇瓣里吐出来:“正主走了,我们也回去罢。”
暗卫一噎:“殿下不去追踪长安公子么?”
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碎片,如今碎片落入长安公子之手,殿下就打算这么打道回府?容与抬起他绝艳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本宫若想得到碎片,何至于在擂台上输给他?”
他眼眸沉下:“回燕国。”
……城郊的宅子里,白衣清绝的男子吹走起笛声,笛音悠扬悦耳,柔和婉转。
随着笛声的召唤,流烟出现在他身后,面上依然是一片恭敬之色:“国师大人。”
“可有异动?”
谢欢停止吹奏,淡淡问。
流烟回答:“陈国大皇子与姜国七皇子先后派人查探过诗诗姑娘,均已被流烟挡下。”
“仅此而已?”
谢欢放下笛子,转过身来,看着流烟。
流烟恭谨:“并无其他。”
谢欢看了看她,不置可否。
流烟终究是道行浅薄,被人反催眠了还不自知。
而能够催眠流烟的人……谢欢想起那位楚国的太子妃。
明明第一次见她,她还不能自如地掌握那股力量,如今竟已达到能够催眠流烟的地步了么?“楚太子与燕太子都离开了,你我留在此地已无意义。”
谢欢道,“诗诗姑娘那边自有护身符相护,我们回去罢。”
他们要回晋国。
流烟道:“诺。”
……鸳鸯阁七楼。
“殿下!您需要立即回秦国寻太医治疗!”
侍卫劝道。
离王捂着左肩的伤口,额头沁出少许冷汗。
只是伤到左肩而已,才一晚过去,这条胳膊却跟要废了一样,普通大夫完全束手无策。
倘若再不及时救治,这条胳膊就得真的废了。
他来一趟楚国,碎片没得着,倒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而罪魁祸首,是昨晚那个男人。
那对男女他查过,是对普通的商人夫妇。
可他信了才有鬼。
哪个商人会有这么高的武功?别说那能够一剑刺穿他的男人,就是那个能催眠他的女人,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再不甘心也没办法,碎片再重要,他胳臂废了就得不偿失了。
离王一句话说得心不甘情不愿:“回秦!”
至此,扬州这片地方,楚国,燕国,晋国,秦国四方势力均已撤退。
而魏国,姜国,陈国三方,还未有动身之意。
可他们留下来也没办法,长安公子若要藏,没人能找得到。
这一场惊动七国势力的擂台赛,就以长安公子的消失落下帷幕。
“那便好。”
墨子圭颔首,携着崔七七的手走进了东宫。
这一路舟车劳顿,他们也得沐浴一番。
沐浴……自然是各自分开的。
崔七七沐浴完毕后,换回了华丽的宫装。
她从帘后走出来,墨子圭已经洗好了。
白色长衫玉立,墨发如云束起,如画眉眼,温然内敛。
举世无双。
“久违的模样。”
崔七七笑起来。
此前在扬州,墨子圭大多以另一副面孔示人,穿的又是寻常玄色的袍子,刻意收敛起身上的气度后,还真有那么几分江南富商的味道。
倒不是那种大腹便便,满腹算计的富商,就像那种精明能干,年轻有为的普通贵公子,意气风发。
崔七七有时也会忘记,他本是个皇族人。
换上这身白衣,绝世的容颜,就又是那白衣倾天下的太子殿下了。
“我们去扬州时才月初,还以为要在那待一个月。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崔七七失笑,“今日才十四,明日又是十五了。
看来,我又得入宫觐见母后了。
唉……想要偷一次懒,怎么就这么难。”
墨子圭说:“这有何难?你若觉得累,我就进宫告诉母后,让她免了你的礼。”
这下轮到崔七七没话了,她美眸一瞪:“我说说而已,怎能当真。
我要是真说不去就不去了,旁人怎么看?定要说我没规矩的。”
墨子圭语气温柔:“谁敢说你没规矩,我就让人教教他规矩。”
皇后是他的生母,但因为他自幼并不在宫中长大,与皇后并不亲厚。
皇后以墨子圭为傲,在外人眼里,她对这个儿子是很好的。
但墨子圭清楚,他的母后只是因为他的优秀才看重他,她总是夸他做得很好,给她长了脸,可却没有问过他一句,他的身体如何。
从来没有。
分明,她是知道他生来带有心疾的。
可一个母亲,只能接受自己儿子的完美,而刻意去忽略他的瑕疵。
全天下都可以当他是神,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也是有弱点的。
可皇后知道,但她却固执地选择了无视这点,执意认为自己的儿子无所不能,绝对不会倒下。
这样的母亲,根本不是在把他当儿子,而是在当一个可以炫耀的资本。
而墨子圭,连一丝失望也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