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门哗啦一下开了，齐景昌裹着一股寒气进门了，林素云默默地迎上去接过他摘下来的帽子挂好，又帮他挂好大衣。

“收好了，以后不许再把它卖了。”齐景昌拉过林素云的手把那个手镯套在她的手腕上。

冰冷的大手滑过她温软的手腕，林素云皱了皱眉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冻的，你给我暖暖？”齐景昌说着反手捏住她的手。

林素云红着脸抽回手，却又被男人拦腰抱住。她的腰被他的双臂托起，小腹紧顶着男人的胯，她不得不微微踮起脚尖。她和他贴得那么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因呼吸急促的起伏。她紧张极了，伸手想推开男人，可那推拒无力得更像是在他胸口抚摸，整个人也随着这一下又一下似有还无的推拒软了下来。

噗，炉子上的水开了，溢了出来，发出一连串的噗噗声。林素云像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连忙一边推齐景昌一边说；“昌哥，水开了，我给你泡茶。”

齐景昌也像回过神来，松开了林素云，又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说：“好像胖了一点。”

林素云手忙脚乱地取壶泡茶，又听齐景昌说，“别泡了，不喝了。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听着西厢房的门关上的声音，齐景昌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刚才那个小丫头一定是被吓着了，估计又要别扭好几天了。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可刚才那一瞬有些失控，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满屋子扑面而来的热气，还是那扑面而来的女人味，反正他一下子觉得心都融化了，整个人也沸腾了，差点儿就干出禽兽行径了。唉，好悬啊！

躺在床上，齐景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觉屋子里太热了，他掀开被子晾着。可身体没了被子的束缚，更加肆无忌惮了。齐景昌心里苦恼，这个女人真是个妖精，天天跟她这样相处，他对自己的控制力没有把握，保不齐哪天就把想干的事儿干了。或许应该分开一段日子，他决定提前去南都。

白天春生打电话过来，黄权那边传过来话，说货主不想等了，催他尽快过去。可钱还没有筹够，货主的意思也不太愿意伺候这些小打小闹的，而且齐景昌自己也觉得弄那么十几二十台回来也没意思，要做就把卖家手里的货一下子全接下来。柳莺莺的建议或许可以考虑，反正也不白用她的钱，就按照她的要求给分成，虽然这里面也有人情，但是也不算亏欠她。

林素云也度过了辗转反侧的一夜，齐景昌对她这样的触碰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一次却和上一次不同，虽然同样有些紧张，但这一次却有了一点小小的欢喜。她喜欢齐景昌，对，喜欢上了这个结了婚，还比她大很多的男人。她也知道这个男人喜欢她，可是会只喜欢她吗？一整夜，女孩子的一颗心就在这份小欢喜中酸酸甜甜地患得患失，颠来倒去。

第二天，林素云怀着一腔小心思，既怕齐景昌再像头一天晚上那样对她，又盼着他那样对她。可齐景昌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吃过早饭就出门了。这让林素云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郁闷，一整天恍恍惚惚，就盼着那个男人回家。

然而，晚饭时林素云却得到了齐景昌要提前去南都的消息。

“你打算用柳莺莺的钱，是吗？”这就是林素云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

齐景昌愣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回答：“也不算用吧，就算她合伙一起做。”

“那你什么时候走？”

“大后天。”

“哦。”林素云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可是怀着满满情意做的一桌子丰盛的菜已经吃不出滋味了。

吃了饭，林素云心里难受便躲进自己房间了。女孩子的一颗心是酸涩的，刚刚理清了自己的感情，却发现原来有另外的女人更有资格爱他。自卑感在心底里汹涌，汪洋一片。

一早上，林素云就接了赵燕的电话，让她去她单位拿点东西，说是让昌哥捎给春生的。于是收拾完她便出门了。

早春，虽然天气还挺冷，但太阳照在身上也有些暖意了，墙根儿底下也不知道谁家的猫在晒太阳。路过公园，湖边的垂柳已经吐绿啦，草色也泛青了，林素云的心情也在这春色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但饶是这样，一见面就被赵燕看出来了，“怎么了，没精打采的？是不是因为那镯子的事儿？”

“我是想给他做生意用的，可他不要我的钱。”林素云有些沮丧。

“嗨，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用呢，原来是给昌哥啊。他肯定不能要啊！他怎么能拿女人的钱。”

“可是他用了那个柳莺莺的钱！”林素云更加沮丧了。

赵燕想了想说：“那就对了呀！昌哥就是把柳莺莺当成一个普通的熟人，可他把你当成自己的女人，那不一样啊！”

“真的吗？”林素云将信将疑地问。

“那当然啦！你还小，没处过对象吧？男人都这样。”

林素云见赵燕说得很笃定，而且人家确实年长几岁，毕竟看事儿比自己通透，大概是这样的吧。她的心情又轻松了几分。

赵燕把带给春生的东西递给林素云，又是一大包。又给了她一块儿布头，不用布票的，说是夏天可以做件小坎儿，睡觉穿。

从赵燕单位出来，林素云拿了东西往回走，刚走到胡同口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一阵阵的哀嚎。

“春妮姐，出什么事儿了？”林素云问站在胡同里嗑瓜子的春妮。

春妮吐出瓜子皮，说：“下面的一个弟兄，赌钱，偷了他老娘的棺材本，他老娘管不了了，就告到昌哥这儿。昌哥这不正教训他呢。”

“哎呦，这得打成什么样啊，叫得真揪心。”林素云靠着胡同的院墙慢慢向大门蹭着。

春妮一把拉住她，笑着说：“你甭过去，祥子他们有分寸，就是让他疼，不会打坏他的。走，去我家坐会儿。”

林素云也不知道这家法要行到什么时候，手里的包也挺重的，就跟着春妮进了她家。

俩人坐在院里，林素云听着隐隐传来的哀嚎声，又忍不住问：“他在哪儿赌的？这是输了多少啊？”

“地下赌窝，听说一晚上就输了好几千，也有赢的时候，不过还是输的多。”

“一晚上能输好几千呢？”林素云有些惊诧。

“这还是那不上档次的赌窝，那些大的窝点，一晚上输赢都上万！”

“他们都玩什么呀？”林素云来了兴致。

“麻将，扑克，就这些吧？我听我们家祥子说的，我也没去过。”

“祥哥也去赌？”

“他哪儿能去！他没钱，兜儿比脸都干净呢！那些地方不可能让你空手套白狼，进门都得亮钱包，没有个二百，人家都不让你进门！”

一想到祥子的钱包被春妮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林素云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笑。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看见柱子他们几个提溜着一个小子从院门口过去，知道这是家法行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