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

东瑾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人斜倚在他身后的树杈之上，正笑看着自己，可不就是既明吗？

他默默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很慢，不过几日的时间，待到春满九洲，大抵不过是人间二三月，怎么会到冬天？

既明纵身一跃，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东瑾面前，“我从苍山一路过来，路上积雪已销，是到复春的时节了。”

东瑾还来不及回答，便见先前还躲在他身后的卷卷一下跳出来，三两步跑到既明身前，“大哥大哥，怎么不理人？你不认识我了吗？”

既明微微俯身，一巴掌拍在卷卷头上，嫌弃道：“聒噪的很！”

小精怪们纷纷笑开了，“卷卷聒噪！卷卷很吵！”

“你们闭嘴！”卷卷吼了一声，然后伸手捂着头，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大哥！”

东瑾轻笑了一声，“你别打他，他惯会做戏！”

“好。”

卷卷滴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看向东瑾，“你早说你是大哥的人，我就不为难你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呢！

东瑾看了一眼既明，只见既明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嘲意满满的开口，“就你，为难谁呢？三千年了还是这幅模样，当初司命就该把你扔了。”

“哼！”卷卷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却又敢怒不敢言，便委屈巴巴耷拉着个脑袋往冥和泽中走去，他欲哭无泪的说道：“我走了，你们要跟进来就跟吧！”

果然没错，惯会做戏。

小精怪们左看看，又看看，然后就跟着卷卷，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往冥和泽中走去了。

“……”东瑾看着他们一个个这幅模样，又是一番无言。

“走，带你进去看看。”

东瑾跟在他身旁，心中想到：这既明面子还真的大，方才百般不愿他进去的小精怪们现在竟因着他不再阻拦了。

他侧目看向既明，“这司命是何许人也？”

既明似乎是在思考该从何处说起，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确切来说，这位司命是大司命，以前还有一位少司命，只是她走得早。几千年前，南冥洲的鬼冥域自成一界，掌管万千死灵，而大司命则是掌管着生灵的生死，少司命掌管幼灵，本是一对佳侣，奈何天人相隔，后来大司命便承揽了少司命的职责，世间也就只剩一位司命了。许是三千年前让他陨落在此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竟就这样去了。”

三千年前，许多仙神都陨落了，但往往，活下来的才会带着遗憾。

既明眼神幽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声，“当初鬼冥域的帝君自封，新晋的秦广王受了天界的敕封，青盏死后，紫宸君便将死生一事都划给了鬼冥域接管，后来也就没有司命一职了。”

青盏便是司命的名讳，既明既然能直称他的名讳，大抵是与他熟稔的吧！

东瑾沉默了下，低声道：“斯人已矣，你不必太过感伤。”

“才没有！”卷卷又冒到他们跟前，“他才没有为主人伤心难过，他就只会欺负我！”

这是告状来了！

东瑾实在忍不住，一把揪住他头上的触角将他提将了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莫非是个叫无赖的果子！”

“你才无赖！”卷卷立即挣扎了起来，几只触手并用，便要去隔空捶打东瑾。

在卷卷的小拳头就要落到东瑾身上的时候，既明眼疾手快的从他颈后将他提了过来，让后仍在地上。

既明倒也没使力，但架不住卷卷又开演了，他惨叫一声，“哎呦！大哥，我，我再也不敢了！大哥！我，我手断了！”

既明斜睨他一眼，“那么多只，断了一只也不影响。”

“……”

既明也不再管他，只当这儿是自己家的庭院一般，领着东瑾便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