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踱步到井边,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照出自己被岁月沧桑夺去的容颜。
赵慕突然嗤笑出声,她怨恨自己的无能,难过丈夫的殴打,更可怜女儿比草都贱的命运。
她没有丝毫犹豫,“扑通”一声,跳入井中,正巧被刚回来的孩子和丈夫看见。
他们刚想冲过去拽住她,可是为时已晚,一只脚刚踏进门槛,赵慕就已经是掉下去了。
“娘!!”
两个孩子发出尖锐的喊叫声,令三郎一时没有做出反应,只是呆滞的在原地站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好不真实。
两个孩子冲到井边,抱着那口井想要把里面扑腾的手给拉上来,可是怎么可能呢?井那么深,口又那么小。
令三郎哆嗦着手,去门口拿来打水用的水桶,走到井边,把水桶扔到水面上,手紧紧拽着绳子。
“婆娘…抓住啊,抓住啊…我拉你上来……”
本能反应让她持续扑腾着,不断激起水花,然她一心求死,手死活不去抓那水桶,几下过后,没了动静。
令三郎只觉得胳膊软的厉害,浑身一阵发冷,他瘫在地上,手撑着井口,不知所措的左右晃动着身体,张了张嘴,也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七岁的孩子哭得心碎,悲伤的音色不断从嗓子里发出,沙哑又悲凉,眼泪如泉涌一般顺流而下,卧蚕和鼻子一瞬间红肿发硬。
“阿娘你快出来,里面冷…娘……”
“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呜呜娘…”
令弦颤抖着声音,轻轻唱起了赵慕曾唱给哥哥和自己的童谣。此时,童谣仿佛在传递着某种深情的告别。
两个娃娃虽然尚未真正懂得死亡的含义,却也能深刻地感受到失去母亲的悲痛,只知道,从此之后,他们再也无法被母亲庇佑爱护。
“我娘没了…我娘没了……”
令弦哭得口中说话都含糊不清,喉咙不断抽噎着,此时这个家,已然不能算作是家,只是一个房里,有三个人。
令三郎转过身来,背对那口井,狠狠地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晚,可真冷,比落雪都冷。
次日,令三郎找邻友把赵慕的尸身打捞出来,也没钱给她大办葬礼,只是把人埋了,让孩子给她磕了三个头。
日子越过越难,令弦依旧没有逃离被卖的命运,被迷晕了,塞上马车。
男子看着眼前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娃娃,上前捏着她的脸,像观赏宠物一般查看她那的面孔,倒是清秀可餐,有几分姿色的娃娃。
男子露出猥琐的笑容,用手指在她光滑的脸颊上弹了一下,小孩皮嫩,脸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令弦不禁蹙眉,却也未醒来。
这一觉睡了太久,醒来时脑袋晕乎乎的,四肢没有一点力气,她用胳膊支撑着身体坐起,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醒了?”
一中年女子笑着端来一杯水,递到令弦身边,令弦愣了愣,没有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