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那几天,许多边伯贤生意上的伙伴、同事、被伯贤得到过帮助,有恩的人都来了。
边伯贤的一副黑白相放在桌上,桌面摆满了各种水果。
地上是放着的盆瓷,里面燃烧的是冥币,被燃烧的灰烬有些会漂浮在空中,盆子的周围都是灰渣。
礼堂里是摆满了花圈,欧美人前来祭奠的不太懂他们的习俗方式,但依旧跟着他们的方式来。
在边伯贤火化的那天,姜莱无神的站在旁边,对着朴灿烈说,一切都按中式办吧。
姜莱全身黑色,头上是戴着的三角白布,长长的留到了脚跟。
她坐在铁盆前,麻木的把冥币一张张的放进去,有时候跟火焰的亲密接触,她也没觉得烫。
来往的行人手里都拿着一朵白菊,放在了桌上,围着骨灰罐的周边堆满了菊花。
这几天姜莱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本来脸上的肉不多,这么一看,更是凹了进去。
朴灿烈有时候会劝她休息,但是姜莱没听,依旧呆滞的烧着冥币。
那几天之后,姜莱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不出来,朴灿烈给姜莱请了长假。
小莱应该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工作的精力。
朴灿烈会把每一餐都做好端进她的房间里,又收走一口未动的上一餐。
姜莱已经连续很多天都没有睡上好觉,眼底是深深的黑眼圈,脸上呈现不正常的病白。厌食症也越来越严重,最后也不得不请心理医生。
在和心理医生对话的时候,姜莱是一直盯着窗外,外面灰暗的天空,就如此刻她的心境。
她的天塌了,是无尽的黑洞,填不上的。
心理医生见她的状态没放在她这里,两手掌交叉握着放在桌面,和姜莱平和的说道。
(默认英语交流)
“姜小姐,待会我会让你睡上好觉的。”
房间里的檀香让她慌慌的心境也静下来,她难得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想象你在海边,一个人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沙滩上。”
“耳边是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平线,海面上是巡食的海鸥。”
“天空是黄金色的晚霞。”
“沙滩上,是等你回家的人,你能看清他的面孔吗?”
姜莱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能说说他的特征吗?”
姜莱凭着模糊的画面,依稀辨认出是穿着蓝白色校服,一肩斜挎着黑色书包,但是面容始终看不清,她可以确定这不是伯贤。
姜莱“蓝白色校服,背着黑色书包。”
“你认识吗?”
姜莱“不认识。”
姜莱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不像上回一样刺激得头疼,脑海中反而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些画面。
“也许他曾经在你的记忆中出现过,即使你忘了他,但是记忆深处,仍然有他的痕迹。”
“睡吧,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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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姜莱不再沉浸在悲伤的过去,但依旧需要时间治疗。
她或许要感谢是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人,是他,把她带出一个个的梦魇。
夜晚不再害怕,白天也不再躲避阳光。
她开始踏出房子,去外面的世界,会继续以前的生活,继续一个人的世界。
姜莱把一直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和边伯贤的戒子挨在一起,把盒子放在她平时够不着的地方。
她还是忘不了边伯贤,做这些只是为了让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
她回到了以前工作的地方,很多人都安慰她,但她依旧笑着说她没事,她很好。
白天的时候她会表现得什么事情都没有,不会把负能量带给其他人,笑脸相迎。
夜晚的时候是她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不让舅舅发现,不让伯贤知道她还舍不得。
她伪装的很好,把舅舅骗了,把她周围的人骗了,所有人都以为她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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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三年 五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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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莱已经三十以上了,但是她没有想找对象的想法,舅舅将近四十,也依旧没娶妻。
姜莱有时候会调侃,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会没人要了。
而朴灿烈则说,再老,都会宠你。
姜莱的优秀才干被上司赏识,而他们公司正好与上海的一家公司有合作,需要去交接一年。
上司在pass了许多员工之后,选定了老员工姜莱,她的工作能力是可以让在座的所有股东都无一不信服。
接到公司上头的重任,姜莱给朴灿烈发了消息之后,就坐上了头等舱,手机关机。
阔别了几年的故乡,留念却只存在于记忆中。
还记得以前和伯贤一起回国的时候,她始终没见到表姨,这么多年没见表姨他们,他们过得怎么样?
经过十几个小时之后,飞机在南京的某个机场停落。
姜莱凭着初中的记忆,表姨他们的家是在这条巷子里的。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在由石块修的道路上,行李箱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住在这里的人好像少了许多,很多房子都空了。
绕过了许多弯弯绕绕的小路,在一座小租房里停了下来。
铁门栓上早已破败,生满了铁锈,上面结满了蜘蛛网。
地上也铺着一层厚厚的黄土,面上是腐败的枯叶。
屋檐下的角落留下了破落的鸟巢,一切都是衰败的模样。
姜莱才意识到,这里已经没人住了。
她没听过舅舅说表叔他们一家搬家了,舅舅很少说表叔的事,有时候她给表叔他们打电话,但依旧没人接听。
她问了舅舅,但舅舅说换了号码了。表叔他们空余的时间也会回她的消息,但他们没有打过电话,视频也没开过。
表叔更多的话是一切都好,勿念。
看到熟悉的场景,儿时的记忆涌现。
不远处落满了灰渣的石桌子石椅子,是小时候自己与舅舅,姜小小经常写作业的地方。
她还记得小时候小小让表叔表姨他们操了不少心,表姨甚至还气白了头发。
实在是女儿身有颗猴子心,活跃的不像话。
想到这里,她好像也只和小小的联系更多是发短信。
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她还记得以前小小很讨厌她的。
因为表叔总会更爱她一点,忽视了小小的感受。
小小还因此离家出走过一次,后来被她找到了,小小还骂她抢爸爸,被表叔知道了之后,表叔罚她了一天都不准吃饭。
后来小小哭着和她道了歉。
以前的初中和高中只隔着一道墙,那时候他们的翻墙不是逃去外面,而是去其他学校。
去见见所谓的高中是怎么样的。
被发现的下场就是写千字忏悔、请家长,回去教导一周。
在她看来初中的回忆不算太好,甚至算是阴暗,但是有个少年,她记了很久,但现在的轮廓也模糊了。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