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过去

刹那间，秦屿川感觉心中的情绪像烟花一样四处炸裂。他喉结微动，直直的盯着对方：“你想跟我待在一起，那你……那你不练你的歌了？”今昭失笑：“这两者之间哪里冲突了？”秦屿川痞痞的笑出声，然后把今昭的头发揉乱：“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今昭，你可就趁着现在撩拨我吧……”

直球表白，杀伤力叠加。

两人正谈话间，班长走过来，“今昭，你回来了啊，我有个大喜事告诉你。咱们办的那个板报得了优秀奖，多亏了你呀。”今昭乐道：“是吗？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办的，猴子黑皮他们也有帮忙的。”班长笑眯眯道：“你别谦虚，我知道大部分都是你办的，这样，你站好了，我拍个照存档哈！来，站好。”

“哦，好。”今昭立即站直了身子，班长看着秦屿川没动，微张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就当是……合照算了……

*

时至正午，太阳斜照在教室里，今昭眯着眼睛，后面的人窸窸窣窣讲着小话。抬头望向讲台，教官还在摆弄他的不太灵活的手，边摆边解析什么手势代表什么意思。下月一号就是新兵汇演，除了平时的训练项目，上头临时给他们安排的手语操表演，所以大伙都在紧赶着学习手语操。

当然，不包括今昭他们这个连队。

“昭哥，你知道咱们部队里五大酷刑是什么吗？”黑皮嬉笑着在后面戳了戳今昭。

“是什么？”

“追魂夺命表、亡命生死簿、五公里轮回路、四百米阎王道以及午夜惊魂哨！”黑皮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昨夜他们刚好半夜被拉出去紧急训练。

今昭忍着笑，他瞄了眼台上的教官，然后偏头轻声问他，“其他的我还能理解，生死簿是个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昭哥，你肯定没别抓过。就是纠察啊！那个小白帽……我被记了好几次名字了！！”黑皮哭丧着脸。纠察？今昭回忆一番，“我确实没被记过。”

“诶，咱们从明天开始就要值班了吧？”猴子问。

江泊淮点头，“今晚上秦哥会把表安排下来。”黑皮双手做祈祷状：“阿弥陀佛，祈求让我抽到一个好时间段，我不想凌晨两点又爬起来去站岗。”

猴子一把拉开他的手，嘲笑：“你可拉倒吧，你就会毒奶。”

等到了晚上，众人终于拿到了表格。

黑皮一看到自己的名字，直接绝望：“2-4？？？？？？天要亡我啊！！！！！”猴子笑弯了腰，“我说你毒奶吧，你还不相信，辣鸡。”猴子分到的是8-10，今昭在他之后，10-12，每周五站岗到十二点。今昭想了想，还算不错的时间段，不好也不坏。而江泊淮跟猴子一样的时间段，只是站岗的日期不同。

总得来说，黑皮完败。

几人就这么打打闹闹的混了一整天，等领导来检查大家的训练成果的时候，连队毫不意外的倒数。班长面如菜色，秦屿川听到结果后只是意外的挑挑眉，然后让全连以后都闭上嘴巴，靠打手语说话。

猴子举手问：“打手语？打手语咋弄？”秦屿川看着他，温柔的笑了笑，指着操场的方向，用手比了二十。

全连队的人默默的看着猴子丧着脸去操场跑圈。

“现在还有人不懂吗？”

大家摇头，秦屿川心情很好：“不错，大家执行力还是很高的。等新兵汇演的时候，也希望你们能够完美发挥。”班长见秦屿川说话，跟今昭招呼手，让他赶紧过来。今昭左右看了看，才往班长那边走去。秦屿川也站在旁边，只淡淡的说了句：“傻里傻气。”

“我和秦首长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都一致决定汇演那天让你打头阵，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接受？”

“打头阵？”今昭眨巴眼：“我需要做些什么吗？”班长笑眯眯的打量了一下今昭：“倒不用做些什么，你站在C位就可以了。当然，你不要误会，我们选你只是因为你精神相貌好，你平时走正步走的跟个狗屎一样。”

今昭：“……”

“汇演那天会有很多领导来视察，还有宣传片要拍，就辛苦你这几天，一定要多练练。”

“……好。”

部队花坛里的花倒是长的不错，今昭半蹲在地上，嗅着土木香。他们这正好有一颗大树，不晒太阳好乘凉。猴子把众人拔的草收拾了，成堆往外边的垃圾桶放过去。因着秦屿川前几天下的命令，猴子只能默默的朝着综合楼比了一个中指。

今昭看笑了，用着气声问他：“你怎么敢的啊？”

黑皮同样竖中指，朝今昭仰仰头：“他这几天乐着呢，这周末他小女朋友就要来探亲了。”猴子满手的泥和草碎就要往黑皮身上扑，“诶你别碰我，我前几天的训练服都还没洗，脏了我穿你的啊？”拔草拔的无聊，黑皮问道：“昭哥，上次听班长说，你哥来的时候排场可大了……昭哥你家里到底做什么的啊？”猴子作少女心状：“会不会是那种霸道总裁设定吧？”

今昭摇摇头，忍着笑：“没有那么夸张，就是做生意的。从我老祖宗那一代就开始做的，到了我这代稍微有一点积蓄而已，算不上什么。”猴子听了，笑着说：“昭哥，等我们几个以后到了B市去找你可别不认我们啊！”黑皮推搡着，“昭哥你看这小心机的，就是想去见见世面……”

今昭看着他们闹，也没阻止，“你们来B市我当然来接你们，还包你们食宿。”黑皮和猴子听了乐得不行，今昭转头看向江泊淮，试探着开口：“秦屿川说他从小是和你们一起在军区长大的？”江泊淮到没想到他会主动找自己问这个，“是，秦哥他家里当时不是出事了吗？听我爸说，当时去他家接他的时候他已经饿了两三天了，身上脏兮兮的，看着怪可怜的。”

“饿了两三天？什么意思？”今昭微微蹙眉。

“秦哥他爸妈出事，是谁也没料到的，当时名单爆出来再加上一些程序，也就两三天过去了吧……然后大家才想起他们还有个小儿子在家里。”叹了一口气，江泊淮继续道：“当时我爸在办一件案子，不知道秦哥家里的事情。他就这么辗转在各个亲戚家里，据说过的很不好。等我爸去接他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猴子和黑皮面面相觑，他们到没有想过秦屿川还有这种经历。“我刚见他时，觉得他很阴沉。他不爱和我们说话，也不喜欢笑，感觉像是……对生已经没了欲望。”

那时候的秦屿川，差不多看遍了人情冷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江泊淮的母亲每天都试着开导秦屿川，也叫着江泊淮每天跟着秦屿川一块玩，别让他一个人呆着。后来在那个军区大院小小的蓝天下，渐渐的有了卫俞安的加入，他们三个经常一块玩。

秦屿川这性子才是这样养成的。

像秦屿川这样家里有重大变故的，很少有天然性格开朗的例子，也是后来遇上了江司令一家，不然秦屿川可能是个沉闷的性子。

江泊淮以为秦屿川会一直这样。

直到有一天，江司令把他叫到的书房，给他看了关于他父母生前调查的案子的部分资料。江司令说：屿川，我希望你能完成你爸妈的遗愿，把这个毒贩给抓到，给你爸妈，也是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于是这样，就不知道过去就多少年。

“从那之后，秦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每天拼了老命的学习，后来考上的C城的军校，你能相信在这之前秦哥学习一直是垫底的吗？后来秦哥真的很努力，我看着他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在军校的时候，他样样都是第一，办案的时候，他永远冲在首位。”江泊淮叹气：“所以他也算是我的榜样吧，没有秦哥在前面引导着我，我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今昭听罢心底酸酸的。偏头垂眸，他心中浮现起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不知在何处的，遥远的秦屿川，一个他所不认识的秦屿川。

人生仿佛就是这样的，没有尽头，今昭突然很想，很想去抱一下秦屿川，这样也许可以穿透时间，将过去他的悲伤净收怀中，还他一片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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