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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啦

顾三月的800个剧本

张叔家的房间都设计成连带小阳台的样式,一方面为了方便观赏这环山朝水的自然美景,另一方面,也加强了四面通风。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了闷热的迹象,外边已经变了天,乌云一茬一茬地交替着穿过屋顶,把下午的阳光一点点带走。

  阳台的栏杆设计成棕色的藤条状,往下到地面延伸着几条稍显细长的藤蔓,每一条都隔着安全距离,手抚上去,能摸到凹凸不平的纹路。

  栏杆上此时正搭着一双细长的手掌,指尖放松下垂着。手掌的主人背对着阳台的推拉门,白色的帷幔随着风肆意飘动着,把他的身影时不时遮挡在后面。

  “真的没有生气吗?”白皓挥开帷幔,把脑袋抵在顾三月头顶,不放心地问道。

  “真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从回来以后就不和我说话?”

  “没,我就是有点累了,头晕。”

  白皓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头晕还在这里吹风?”

  “屋子里面闷。”

  “那怎么不坐下?”

  “今天坐了很长时间了。”

  那怎么只吃一点点,突然跑出去是发生了什么事,老板为什么对他笑眯眯还给他们打折......白皓平静询问着他不在时候发生的一切疑问。顾三月维持着白皓询问他的姿态,一一回复了。每得到一个答案,白皓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就加重一分。

  直到顾三月终于支撑不住,扶着栏杆的手臂弯曲,头也下倾,才主动同白皓安抚:“真的就是这样而已。”

  “是吗?”白皓伸手稳住顾三月的身体。

  “真的。”顾三月重复一遍。

  白皓张嘴一口咬在顾三月脖子上,声音含糊不清道:“说谎。”

  换成平时,顾三月总会软下心来,亦或者在白皓的“威逼利诱”之下说出真心话来。然而今天的情况是不一样的,邓松清的突然造访不难开口,只是,从邓松清的话语里面牵扯到了他母亲,顾三月就不得不更加慎重看待这件事。

  虽然他知道白皓多少也了解他的家庭,但仔细回想过,记忆里面冒出的蛛丝马迹让他不由得心脏缩紧。脑子里面只要冒出那一点可能性,他便把自己缩进壳里面一点。

  “你真的不愿意和我说真话吗?”白皓吻了两下啃出来的新鲜牙印说。

  “你不相信我?”

  白皓把人转过来,直直地望进顾三月的眼眸,顾三月视线躲避着,白皓语调上扬道:“你明知道自己不会说谎,让我怎么相信你?”

  “对不起,我不想现在说。”顾三月挣开白皓的束缚。

  “那等你想说了,”白皓站在顾三月的后面,“说不定我已经不想听了。”

  白皓转身走了,重重地挥开白色布料,带上的门发出响亮的“嘭”一声。

  顾三月不知道白皓会去哪里,他呆站了片刻,走回到扶手边的藤椅坐下,开始后悔刚刚对待白皓过于冷淡的态度。

  两个人自从确认关系到现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说冷战吗,事实是他单方面拒绝沟通。今天走出餐厅的时候,他逃避的念头几乎第一时间控制了他的行动,后来买果篮回来,纯属是他对白皓承诺的那句自己会努力,很努力。

  是他搞砸了,明明是一个开心的旅行,明明应该像个称职的成年人去面对遇到的问题,但他表现得却像个孩子,任着性子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顾三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白皓讲那些事情,他试图遗忘的一切,牵扯到白皓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伪装出理智去冷静面对。白昭说他应该不想白皓看见他失去理智的模样,以及不够成熟,与白皓不合适,这些话像是石头,如此具象而又无法辩驳,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口,让他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他沉默地望着阳台外的天际,乌云压顶,一道道白光砸下来,掉到他的手臂上,带来瞬息而又猛烈的痛感,突然咚的一声,什么东西落了地,

  顾三月定睛一看,是真实的冰雹,雪白的、滚圆的、冰冷的。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顾三月捡起那颗鸟蛋一样大小的冰雹,摊在手心木木地对着它说。

  这时,从门外传来用力的敲门声,顾三月把手心的冰雹搁置在扶手上,拉过玻璃隔门,把剧烈的撞击声隔绝在外,把门关上以后,室内的温差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半边裤子的潮湿。

  没来得及多想,门外的敲门声更加密集起来,还伴随着对他名字的呼喊,夹杂着冰雹声,听不真切。顾三月跑过去,拉开房门,陆润之湿润的面庞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敲门的手还举在半空,整个袖管都是湿的,不止如此,顾三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他居然全身都被淋湿,鞋子踏过的地方连着一串水迹。

  “你怎么全身都湿了?”顾三月问他。

  “我从山上果园跑回来的。”陆润之应该跑得很急,中午还好好的渔夫帽已经挂在他的脑后,头发耷拉着,湿成一缕一缕的,十足狼狈。

  “怎么了?”顾三月的老家也种果树,这个冰雹天气,应该是灾害性的天气了,他当即拧起眉头追问。

  “不是果园的问题,是白皓,我在外面遇到他了,让他找个地方躲躲,他非但不听,还往后山上去了。”

  “啊?”

  “白皓在淋冰雹,我就想和你说这个。”陆润之终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水,加重语气说。

  “我知道了。”顾三月抓紧门板,“你先回去洗澡换衣服,我去找他。”说完,顾三月把门带上,进去带上了一件白皓的外套和备用的雨伞,再走出来,陆润之已经没了人影。顾不上想别的,顾三月飞奔着冲下二楼,沿着张叔介绍过的线路举着伞冲进冰雹中。

  冰雹变小了一些,夹在哗哗不停的大雨中间,砸在顾三月的伞面。

  他对这一带十分不熟悉,好在上山的大路就这一条,雨势猛烈,山路台阶每一阶都往下淌水,如同人工造景瀑布下的石阶。台阶上生长着细密的青苔,吸饱了雨水,身材涨大开来,在鞋底不安分舒展着,顾三月三步并两步拾级而上,一个不小心被青苔钻了空子,还好及时抓住了旁边的一株小草。

  心脏咚咚咚响个不停,喘气声、雨声,交杂在一起,谱成一首恢弘的交响曲。顾三月没做逗留,稳住身子以后,继续踩着石阶往上爬,向着山顶前行着。

  山顶有一小片空地,修葺了一个亭子,是用来观赏整个小镇风光的,附近则围了一圈石栏,除了亭子门边的两棵松树,整个山顶一览无余。

  山顶空无一人,只有风的呼啸,雨的侵袭。

  只是这样,顾三月来回走了三遍,确认了事实:白皓并不在这。

  不在这里还会在哪里,上山的时候他的确没有心情去观察四周,粗略瞥过雨帘中的一排排果树,也没有遇见当地的村民。

  顾三月责怪自己的粗心,举着伞往山下冲,沿途有穿进果园的小路,泥路沾水滑腻而又松动,他踩一脚,滑一步,嘴里还要大声喊着白皓的名字。

  呼喊声淹没在风雨中,顾三月在灰暗的天色中不敢停下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整个世界,除了他的脚步声与喊声,连鸟鸣的背景音都没有。

  雨渐渐小了,乌云飞散离去,天光撒向大地,顾三月收了伞,在果树与果树的间隙,瞥见乍亮的天边挂了一道彩虹。

  一阵风掠过枝丫,飘散下丝丝雨滴,在他的衣服上泼墨般描摹。

  “可能白皓已经回去了。”顾三月如此安慰自己,雨停了,白皓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他用一直在冷风中暴露的右手撩起自己同样狼狈不堪的湿发,一步一步,稳当地踩着小径往大路走。

  顾三月出现在民宿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他的鞋子不仅湿了还沾着黄色泥土,厚厚的一层,顽固地趴在他的鞋底,难以祛除干净。山路浸了雨水,如同打了蜡的地面,时常打滑不说还刺痛着他勉强稳定的脚趾。走到门口已是极限,这么湿漉漉,脏兮兮,实在是难以玷污张叔刚刚拖干净的地面。

  张叔刚洗了拖把回来,把手里半干的拖把甩上一边的连廊边栏,一边善意关切:“你不是白皓的朋友,怎么弄得一身潮哦?”

  惦记着白皓的行踪,顾三月不答反问:“大叔,你看见白皓了吗,他回来了吗?”

  张叔哦了一声,似乎是终于想起来了恍然大悟道:“白皓他没出去啊,刚不久前他还问我厨房有没有姜之类的,好像和润之一起的。”

  “哦,好的,谢谢大叔。”顾三月顿了一下,礼貌道谢,人却不往屋内走。

  “都湿了,不去换件衣服哟?”张叔疑惑道。

  顾三月摇摇头:“我过来的时候没带多的衣服,我去外面买几件再回去。”

  “那是重要的。”大叔点点头,然后给他指路,“出了小镇,马路左边走一段路有超市和小店,去那里看看哦。”

  “嗯。”顾三月应了声,转过头离开这个让他遍体生寒的地方。

  白皓的衣服还挂在他的臂弯,已经潮湿了大半,他身上的所有服饰,也都是白皓的,手里的雨伞也是,就他。顾三月沿着步行街往外走,路上的行人又多了起来,看来大家都喜欢雨后天晴的清新空气。

  他尽量避开人群,他一身湿气,就算他不主动避开,也会有人主动远离他的方位。

  按照张叔说的路线,顾三月很快找到了目的地,超市门口脚印重重,这加强了顾三月的底气,他进去给自己买了几套一次性内衣裤,顺便拿了两套男士T恤和裤子,袜子与鞋子,想到手里白皓的外套,又去拿了一件风格类似的,买完所有的东西,他提着东西进了卫生间,换去身上的脏衣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总算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

  他对着镜子微笑,里面倒映出一个难看的脸色,他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又重复上一次,这一次,一如往昔,不死心试了几次以后,顾三月才提着东西出了超市,嘴角带着僵硬保持的微笑。

  直到他重回两人的房间,推门进去,里面亮着灯没有人,顾三月把东西放下,提着脏衣服去洗,搓洗了没两下,房门被打开,先是熟悉的脚步声,再是关门的动静。

  顾三月没有回头,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到停在他身后。

  “你去哪里了?”白皓在一米开外,声音没有起伏地问他。

  顾三月洗衣服的动作停下来,扬起的嘴角根本挂不住,他只是觉得委屈,他也想不管不顾地质问白皓去了哪里,为什么与陆润之在一起,但是他只是任由泪水盈满眼眶,落下来,憋着一口气不发出声音。

  白皓走过来,粗鲁的捏着顾三月的下巴扭转过来,见他无声流泪,烦躁的神色出现一丝松动,转瞬又重回不悦:“是你不想和我说话,还觉得自己委屈吗?”

  顾三月只是沉默地瞪视着他。

  白皓毫不示弱,瞪视回去,甚至凑近顾三月的脸庞威胁:“怎么,你还想吃了我解恨吗?”

  “是你太过分了!”顾三月终于出声了,然而没等白皓回答,顾三月猛力撞上去,嘴唇撞到嘴唇,磕到了牙齿,唇齿间溢出铁锈味,顾三月舔了舔,泄愤一样咬着白皓的嘴唇,感觉到白皓一瞬间的僵硬与反客为主的趋向,他又远离了白皓的嘴唇,之后,在白皓的诧异目光中,头一次主动地,毫不青涩地回吻回去。

  泪水滴落在双唇间,被不知道谁卷去,之后一场激烈的亲吻终于落幕。

  顾三月推开白皓黏着他的身体,抹了把嘴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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