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舞剑

  冥夜每日为少年疗伤，护心鳞加上神力灌注，再垂危的伤，修养了七八日也好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朝夕相对，同榻而眠，但魔神有意克制，冥夜故意疏离，反而过得愈发相敬如宾起来。

  “那日的魔修，你可知是何人？”

  见少年恢复得差不多了，冥夜问道。

  他必须查清楚到底是何人要对少年痛下杀手。若那夜之事再发生一次，他很难想象自己会不会疯。好在，少年现在有龙鳞护体，一般凶器伤不了他性命。

  “我逃出魔域，背叛魔族，魔神对我下了诛杀令。估计是发现了我的行踪，所以来刺杀。”

  冥夜想到那夜刺杀时，两魔修明明顺利得手，却仓惶逃窜，隐隐感觉个中有什么蹊跷。加上魔气月袭之事，少年身上谜团重重。他不想妄加猜测，但又没有想出个头绪来，须得尽快找稷泽看看究竟。

  “此处已不安全。你可愿跟我回上清神域？神域守卫森严，魔族之人不敢随意进入。”

  少年点点头。他从前对上清神域毫无兴趣，但因为是冥夜生活的地方，现在居然还有些好奇。

  “但你原是魔族中人，此身份在神域中恐有不便。若你不介意，我可称你为修仙同道，你体内尚有神力遗存可压制魔气，只需避开月圆之夜，旁人应当分辨不出。”

  “好。”

  魔神受伤后，冥夜状态一直不好，时常陷入昏睡。魔神想不通为何，冥夜此前为他涤髓几乎燃尽神髓，也不过日余便恢复精神。他旁敲侧击了多次，冥夜也没有给出解释，只说有些疲惫，恢复一段时日便好。

  回到上清神域后，可能是灵气充沛，适于涵养，冥夜脸色渐渐好起来。魔神终于放心下来，没再继续追究此事。

  “今日教你练剑。”

  冥夜一早去灵台会面众神，处理军中事务，晌午方归。他身着白色常服，丹红飘带描摹腰线，缀以晖金流苏，肩垂靛蓝长帛，头戴鎏金发冠，额间神纹尽显，好一副仙人之姿，绝色出尘。

  魔神不禁瞧得心醉，小蛟龙每一个样子他都如此喜欢，想必再看千万年也不会腻。

  冥夜见少年穿了一身天青，淡雅绣纹，衬得他眉目柔和几分，正是那日他在成衣铺中挑选的衣袍。

  “今日这身，很好看。”冥夜递给少年一把木剑，忍不住称赞道。

  少年抿嘴低头一笑，居然有些羞赧。他接过木剑，“你也是。”

  人间走一遭，冥夜发现少年眼神逐渐多了几分喜怒哀乐，不似初见时阴郁冷淡，心中不觉欣慰。殊不知这七情六欲全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两人相视而笑，冷却多日的氛围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素闻战神善用长戟，缘何想教我使剑？”

  “长戟主杀伐，戾气重。你初习仙术，宜平其心，正其气，固其本，修道心。此剑术乃我修行之初自创，每日修习，对清正道心大有裨益。”

  长袖翻飞，翩若惊鸿。冥夜起手舞剑，一招一式，既干净利落，又尽显逍遥气派。少年在他身后学得认真，竟真有几分领悟。

  一套剑法舞下来，少年感觉内腑中暖意流转，似乎不再虚空无物。他开怀一笑，“此剑法当真有些意思。”

  “我看你舞一遍。”

  冥夜笑看他。少年学得快，虽无灵根，但如若肯潜心修行，未尝不可参破禅意，进入仙门。

  少年脑中已印下冥夜舞剑之姿，他细细回忆一遍，照着那个身影起手、挽剑、旋身、出剑。动作虽然生疏，竟是把每一招式都舞下来了。

  冥夜心中欢喜，却不动声色。严师出高徒，他这位徒弟，仍需好好鞭策打磨。

  “手臂抬高，腕间发力。”

  “旋身下腰，眼正肩平。”

  “气动心随，收放吐纳。”

  少年又舞了几遍，大有进步，但出剑姿势始终差点意思。冥夜忍不住靠近他，在他面前咫尺站定，握住他的手。

  “剑气中正，与肩平齐。”

  魔神瞬间心猿意马，无心看剑，直盯着冥夜侧脸。那鼻梁高挺，眉梢入鬓，肤白胜雪，唇色如樱，分明是在勾引他……如若他学不好，不能怪别的，只能怪师傅太美，乱人心智。

  冥夜被少年直白的眼神灼得脸颊发烫，顿时放开了他，正色道。

  “看剑，不是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