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乐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醒的，就像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一样，他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环顾四周发现是自己的房间，但低头却没有见着那只以往都酣睡在自己身旁的狐狸。

正不解着，就听到了从外面的院子里传来的熟悉的笑声，他赶紧翻身下床换上衣服推开门往外跑。

院子里几个小孩正围着一棵石榴树，树上有一只无奈的狐狸，他本来在院子里好好地晒着太阳，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几个小孩追着他满院子跑，没办法，最后只能上树了。

乐佳跑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微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牛牛，你们干嘛呢？”

那些孩子听见声音都纷纷回过头。

“我们来给你带个消息，你还没起了，我们就先自己玩一会了。”

那个叫牛牛的男孩子说。乐佳走到石榴树底下伸开双臂，那狐狸便一跃而下扑进乐佳怀里。

“你们挺会玩的，我还是头一次知道狐狸会上树……什么消息？”

“就是今晚有县城的话剧团要来村里表演，好像是七点半开始，你记得来看，村长准备的还有好多吃的！”

牛牛一边说着一边一个劲地瞧乐佳怀里的狐狸。

“那个，乐佳哥，我能摸一下你的狐狸吗？”

一个小女孩从人群中探出脑袋问，她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乐佳，似乎还闪着细小的光，她叫梁云，有个刚结婚的木匠哥哥梁山，乐佳看了看小小的梁云又看了看高一飞。

“你同意不？”

【别想！……算了，行吧……】

高一飞也不太想让小姑娘失望，也就大度一回。

“摸吧。”

乐佳将高一飞轻轻放在地上，招呼梁云过来。

她兴奋地跑过去，小手在细腻的红色皮毛上抚摸着，喜爱与满足溢于言表，其它孩子看着也眼红，都拥着围了上去，掠过乐佳时，俏皮地来了几句。

“谢谢乐佳！”

“乐佳开你人真好！”

“啊？”

看着一脸惊恐的，渐渐被孩子们淹没的狐狸，乐佳一笑，背上药筐子偷偷逃开去了山上。

‘活了八百年了，这些小孩你应该是能对付的！’

太阳越高，山间的景色就越明朗，小溪边乐佳赤着脚坐在白石上，一只脚搁在清凉的水中，手中捏着一片扁叶凑到嘴边轻轻地吹着，顽皮的风吹去了模仿鸟鸣的曲音，又捎来鸟儿的回音，那些小家伙扑腾在苍翠的老树与野草荒藤中，自由坦荡。

林中鸟声盛了，乐佳晃着双腿，脚尖点着水面，合着鸟的鸣叫声吹出欢快的旋律，突然他听见一种他从未听过的鸟的叫声，空灵而渺远。

“什么鸟？”

他抬头望去，却发现哪里是鸟，分明是个狐狸少年，他坐在树上，一条修长且白皙的腿搭下来，脚腕处的那枚被红绳绑住铜钱在阳光下泛着斑驳的光泽，他同样吹着叶片，在温暖的夏风中成了少年夏天的一部分。

浅灰色的夜空撞上深瑰色的海域，那一刹，鸟声停了，树上的少年微笑着跳下来，扶起歪在地上的草药筐子，再上前伸手轻捏住乐佳的脸，‘咬牙切齿’地说。

“好啊！把我一个人甩在那里，你倒出来逍遥自在了！”

乐佳抓住高一飞的手，让自己的脸解脱出来。

“我这不是起来晚了，趁着去采草药嘛……唉！你刚刚模仿的是什么鸟？我怎么没听过？”

“哦！你说青鸟啊，这种鸟人间不常见，而且在成妖之前灰不拉叽的，和麻雀差不多，她们也不喜欢叫，所以基本没人知道这种鸟，你要想了解一下的话，我可以去抓一只来给你看看。”

乐佳听着，将草药筐子背到背上又到树根处穿上鞋子。

“还是别了，奶奶说那是神鸟。”

说完招呼高一飞往山下走。

“什么意思啊，我又不是不把它放了？”

高一飞变成狐狸追上乐佳，一跃，扒上他的肩头，毛茸茸的耳朵时不时触到乐佳的脸颊，轻轻的痒痒的。

“狐狸不吃鸟吗？”

狐狸晃晃脑袋思考了一会。

“那鸟毛太多了，肉也不好吃。”“你吃过？！”

“没，流传的，我们狐狸从不吃青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