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灯下舞

　　“砰”

　　林蓁猛然惊醒，又梦到徐江父子向她讨伐，她疲惫地扶着满是汗渍的额头，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恍然想起自己报名参加了本届全国舞蹈大赛，反正也没了睡意，她踩着拖鞋去洗漱。

　　林蓁刚到达之前上课的舞室，就被金老师拉了出去，她还不放心的左右张望，在林蓁说明来意，希望她能指导自己这次参赛作品时，金老师面露难色，小声解释：“蓁蓁，之前你那件事……我，我不能指导你了，你可以再问问别的舞室。”

　　她飞快的说了一句抱歉，就回去给学生们上课了。

　　林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她找的所有舞室，无一例外的都拒绝了。林蓁猜测是齐海军动用了自己上面的关系，给她使绊子呢。

　　这时来了通电话，来电显示是杜子骄，毕竟是难得的朋友，林蓁心情瞬间没那么低落。

　　“你好，我是杜子骄的父亲杜辉。”

　　少女的笑意就这么僵在嘴角。

　　“子骄为了你的事私自回京海，连家都没敢回，我和他妈妈都不知道，他隔天就坐飞机走了。因为你，他得罪了齐海军上面的人，扔下一堆烂摊子，你别以为你不用承担后果！这届的舞蹈比赛我打过招呼了，没有舞室和老师敢接收你，我是给你个警告，希望你的事不要影响我们家，影响我儿子的未来。”

　　[ “怎么没让你家人来接？”

　　“我想给他们个惊喜！” ]

　　林蓁面色怔忪，拿手机的手伴随着对方的挂断垂下，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她像个局外人观摩周围的一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世界的记忆久的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或许大家都忙于陪伴家人和享用晚餐，林蓁面前独留几盏路灯和一片空地陪着她了

　　——真是天然的舞台。

　　她将棉衣外套潇洒的甩在地面上，脱下的棉袜和鞋子放在一旁，提着米白色裙摆赤脚奔向只属于自己的“练舞室”。

　　没有音乐，没有舞鞋，没有专业服饰，在寒风凛冽的冬夜，少女将路灯想象成聚光灯，空地想象成舞台，长裙就是她的演出服。

　　杨健刚出任务回来，累的差点攥着方向盘睡着，又一次哈欠过后，他晃晃脑袋，一看窗外好家伙，下雪了！京海属于南方，很少会降雪，他有些新鲜，下车抽根烟正好提提神。

　　打火机点燃香烟，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用唇抿住，抬眼措不及防的撞入少女转瞬即逝的星眸——只是堪堪略过，无意识般的。

　　少女因舞姿扬起地裙裾和发丝在路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飘渺的雪花为她装点孤寂的舞台。

　　杨健是个粗人，大多数的时间根本不关注什么文艺活动，电视上放这类节目他都会跳台的程度。

　　而现在，他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个人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夜晚，欣赏完一整支舞，连燃尽的烟灰掉落在衣领都毫无察觉。（危险行为，请勿模仿）

　　素淡的长裙并未觉乏味，柔中带刚的动作反而让少女自身化成熊熊燃烧的业火，那是她滚烫不屈的灵魂在起舞，杨健目不转睛的瞳孔近乎被少女纷飞的裙袂“灼伤”。

　　舞毕，林蓁提起裙角转出唯美的弧度，右手附在左胸口和肩膀连接的位置，微微屈膝完成谢幕。

　　孤零零的掌声忽地响起，她抬眸顺着掌声的方向看去，昏暗的雪夜里，男人唇间叼着香烟倚靠在轿车上。

　　林蓁才意识到这人可能看了半天，她有些丢脸的抓起地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你的鞋。”男人往前走了几步，路灯终于打在他的面孔上，让林蓁莫名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看少女呆愣着没反应过来，杨健吐出烟雾，声音带几分笑意：“不记得我了吗，林蓁。”

　　“……啊？”林蓁懵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她有点不好意思将耳畔的碎发挽到耳后：“抱歉，我真没印象……”

　　“当初你坐他们刑侦队的车，被我查处两次。”

　　“杨……”意识到不对，林蓁突然噤声，坏了，杨健从没有说过自己叫什么。

　　对方还是个小姑娘，杨健并未多想。

　　“杨健。”他指指自己：“当时那个交警。”

　　“是你啊。”林蓁是真的很惊讶，因为杨健戴墨镜和不戴墨镜区别太大了。

　　杨健看向少女裸露在外的脚冻的通红，他好心的让她坐自己的车里穿上，林蓁的脚确实冻的都麻木肿痛了，但两人实在没什么交集，她还是婉拒了。

　　杨健看林蓁单脚蹦哒着费劲巴拉准备套上棉袜，他走过去蹲下身轻握住她的翘起来的脚将她晃动的身体平稳下来，脚趾尖粉嫩可爱，就是凉的像个冰棍，不对，他在心底默默反驳自己，柔软的触感让它更像个冰团子。

　　林蓁僵在原地，下意识就把脚抽了出来。

　　杨健提起她的鞋袜，带着点长辈的语气：“快快快，上车穿，你在这儿得坐地上才能穿上，下雪地上都是湿的，别把衣服都弄脏了。”

　　林蓁觉得杨健说的有道理，雪水让地面变得潮湿泥泞，自己的坐地上穿袜子穿鞋，衣服肯定会变得又湿又脏，坐车里穿肯定是唯一且较好的选择。

　　上车前怕弄脏对方座椅，林蓁将身上的雪花拍落，才慢慢坐进去，杨健在车内抽了几张纸，握住她的脚踝擦拭她湿漉漉的脚底。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林蓁尴尬的从他手里接过抽纸擦拭自己的两只脚，又迅速套上袜子和鞋，因为窘迫和寒冷，脸颊憋的通红。

　　杨健看她处理的差不多后发动汽车引擎：“家住哪儿？”

　　“啊？我、我自己回去就行。”林蓁连忙摆手。

　　“不用跟我客气啊，我可是看在我自己罚了两次刑侦队的款，送他们的小线人回去。”杨健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掐掉香烟。

　　“我可以打车……”

　　“打车？”杨健面对她正色道：“你还不知道吧，就前两天，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大晚上自己打车，然后……”

　　少女瞳孔放大，面露恐惧：“然后呢？”

　　“逗你的。”杨健勾起一个懒怠的笑容：“地址？”

　　“……新城区二十一号。”林蓁无语地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上去吧。”

　　林蓁正准备解安全带，杨健赶在她前面就将她的安全带解开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杨警官。”林蓁局促的道谢。

　　杨健不在意的挥挥手，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