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真相

在萧凛面前从未有过此类待遇的李曦有些紧张，紧张到走路不知先迈出哪个脚。

“姑娘记得注意脚下。”在她不得不放缓步子平复莫名其妙的情绪时公冶寂无关切的问候在身后响起。

“嗯，我知道了。”李曦用力点点头，站在原地等着公冶寂无过来。

藏在衣裙里的腿有些抖，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害怕公冶寂无的靠近，可她又没办法阻止他靠近自己，毕竟她还要靠他带着自己去衡阳宗。

听着公冶寂无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曦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为了多看他几眼一时冲动把自己送到衡阳宗。

“我们回衡阳宗。”走过来的公冶寂无对李曦伸出手。

李曦避开他的手抓住他的宽袖。

“抱歉。”公冶寂无仔细看了看李曦的脸，使用仙术带李曦离开。

在衡阳宗安顿好李曦，公冶寂无继续下山历练，这次他选择孤身一人独行，没有任何同门随行。

李曦除了被衢玄子叫过去问了几次话外在衡阳宗的生活还算安逸。

直到某日衢玄子告诉她逍遥宗的不虚真人想见一见她。

想到不虚真人即是庞宜之，庞宜之与萧凛关系甚好，李曦便同意了。

到了衡阳宗仙台，兆悠真人和不虚真人的残影都在。

李曦向兆悠真人问好后看向不虚真人。

“公主。”不虚真人先向李曦行礼。

“庞博士。”李曦回礼。

不虚真人看旁边向兆悠真人和衢玄子，二人立刻识趣的离开。

“公主可知自己存活数百年的缘由？”二人离开后，不虚真人重新看向李曦。

“知道。”李曦看向不虚真人的眼神带了些冷意。

她甚少用这样锐利的眼神看人。

这样看庞宜之是因为感觉公冶寂无和他有不少联系，公冶寂无那么像萧凛，萧凛又是他五百年前的挚友。

回想五百年前萧凛所接触之人，除了庞宜之没人有能力、有精力让萧凛的灵魂以非轮回转世的方式重来一遭。

“当初该给你卜一卦的。”沉默良久，不虚真人叹了口气。

不虚真人留在逍遥宗的这缕残影在逍遥宗弟子面前从来都是放荡不羁的，像今天这样叹息还是头一次。

就算在与挚友萧凛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公冶寂无面前也是一副洒脱模样。

“你对萧凛的灵魂做了什么？”李曦见他有意与自己回忆过往，便开门见山问了心中疑惑。

除了有关萧凛的，她什么都不想听。

“无怪乎你会被天道选中与魔胎相生相克，性子竟与那魔胎有几分相似。”

不虚真人自顾自的说起另一件事。

李曦死死盯着对方，眼睛也不眨一下。

“罢了，叫你学仙术也是为难你，不如直接告诉你。”金光里的残影见李曦严肃的很，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叫她得偿所愿。

这姑娘待萧凛实在痴情，五百年了听到萧凛的消息还能眼睛亮晶晶的。

要知道凡人的寿数最多不过百年，百年过后便会化为一杯黄土，其中能始终如一坚守一人的尚在少数，像李曦这样的凡人更是少见。

听了不虚真人的话，李曦冷静许多，眼底的戾气随之消散不少。

“公冶寂无是萧凛的仇人血、情人泪和一缕魂置于冰晶盏放入衡阳宗天池温养出来的。公主，你可懂？”不虚真人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将创造公冶寂无的过程尽数讲出来，最后怜惜的看向李曦。

李曦愣了愣，默了好一会儿来回味不虚真人口中所言。

“公冶寂无是萧凛？”李曦皱眉。

两人极其相似……

“是也不是。”

“所以你复活了萧凛。”

“他没有萧凛的记忆。”

“那他只是一个和萧凛很像的人。”李曦对公冶寂无作出总结。

不虚真人的残影听到这句话释怀的笑笑，金光散去再次了无踪迹。

李曦右手握住自己左手手腕，垂首阖眸。

“李姑娘。”

不知道站了多久，兆悠真人与衢玄子一起回来，看李曦的眼神多了一分敬重。

“二位掌门都知道公冶寂无的来处？”李曦神色颓靡的询问他们。

她实在想不到、想不到庞宜之会以这样的方式留住萧凛。

至于那公冶寂无……李曦愈发觉得自己日后无法正眼瞧他，只敢暗地里窥视他。

她不敢、害怕、畏惧。

曾经，她想真诚热烈的爱一个人，可惜她要去盛国和亲，她便决定不再爱人，却遇见了萧凛，最终她只能隐晦酸涩的喜欢着萧凛，日日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却控制不住它日渐疯狂的生长。

她喜欢萧凛，这喜欢也只敢在萧凛死后隐晦告诉旁人她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记得当时好像有很多人都能看出她喜欢萧凛，只有她不愿意说出来，萧凛也傻傻的看不出来。

“寂无是我从天池抱出来的。”衢玄子猜她已知晓来龙去脉，便不打算隐瞒。

毕竟眼前这位是天道选中可与魔胎抗衡的凡人。

他和兆悠目前不能看出这姑娘有什么奇特之处，却愿意相信天道的选择。

听到这个回答，李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公冶寂无她不知道说什么，为萧凛她也没资格说什么，毕竟她的王妃之名名存实亡算不上光彩。

三人僵持之际，衢玄子和兆悠分别各自收到一则通讯，由于李曦身份特殊，两人收到信息后对视一眼由衢玄子告知李曦刚刚收到了什么。

他说刚刚有弟子来报说逍遥宗的沧九旻即是魔胎与姒婴惊灭二魔勾结在景国杀了不少百姓，被赤霄宗少主岑觅发现后为灭口将其击杀，现赤霄宗已将其押入斩魔台等待各宗门掌门共同审判。

听到魔胎与沧九旻这几个字，李曦想起那日所见修习仙术的逍遥宗弟子，决定同衢玄子和兆悠真人一起去斩魔台看看。

魔胎自她幼时入她梦境，近几日出现莫名频繁许多，李曦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瞧瞧，看看应对魔胎是否需要自己，毕竟那什么相生相克之言都在她耳朵里起茧子了。

被两位掌门带到斩魔台后，李曦看见一个身穿逍遥宗道袍的样貌与五百年前的景帝一般无二的少年被人用铁链锁住双手跪在地上，周围站了一圈仙门子弟或恐惧或厌恶或迷茫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逍遥宗弟子。

李曦看到公冶寂无也在其中，比起旁人神色无喜无悲，站在一众仙风道骨的仙人中尤为夺目。

她悄悄挪动，摸摸索索的走到公冶寂无身边，手握成拳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臂。

公冶寂无低头看到李曦正仰头看着自己。

这双分外温和平静眼眸叫公冶寂无有一瞬的失神。

“李姑娘，你怎么来了此处？”回过神的公冶寂无避开李曦的目光一旁往挪了挪拉开与李曦的距离。

“掌门和兆悠真人带我来的。”李曦眼神示意公冶寂无往衢玄子所在的地方看。

公冶寂无斜着眼顺着李曦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家师父衢玄子正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和李曦。

公冶寂无抿嘴甩了甩袖子，又拉开了一点儿和李曦的距离。

李曦见状也往旁边挪了挪不叫公冶寂无心里堵得慌。

如果眼睛里可以写字，李曦敢肯定公冶寂无刚刚一定能从她眼中看到无法克制的痴迷。

人真的很奇怪，私底下怕见他、怕与他接触，见到他又迫不及待来到他身边告诉他自己的存在，末了又说不出一句话，尽力不想叫他看出破绽。

可公冶寂无毕竟不是萧凛，从前她尚且不敢打扰萧凛，现在又如何能干扰除魔卫道、匡扶天下正义的衡阳宗仙君公冶寂无？

其实，她并不能将两人分得很清……

和萧凛很像的人。

和萧凛很像的人。

……

李曦在心中默念很多遍这句话。

是了，一个和萧凛很像的人罢了，没必要把自己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