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你所愿你是不是也要如我所愿?”
李曦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像叶冰裳一样骗一骗他。
反正他连被杀父仇人景帝抓到都不计较叶冰裳的过错,只是痛心所爱之人竟破碎成这副模样。
他未明说过,她却能将他心中所想猜个大半。
和李曦一样,萧凛心中是没有恨的。
“好。”萧凛对李曦微笑,似荒无人烟的大漠绽放的一朵色彩艳丽的鲜花。
他不知道李曦的愿望是什么,是很难还是很简单,但他不想让她失望。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如大婚那日当夜。
萧凛被目不转睛的李曦盯得有些心慌,他担忧李曦满心欢喜的提出愿望,他却做不到。
自己还有支无所不能的潜龙卫,萧凛想着等他们办完李曦的事便让李曦代他放他们自由。
“我要你说你是因为叶冰裳身上多的那缕情丝才喜欢她的。”李曦说出自己的要求。
从她准备这么说她就知道自己未必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叶冰裳是李曦一生无法摆脱的梦魇,是横亘在李曦与萧凛之间绵延不绝的山脉。
在安国,像叶冰裳这样的大臣庶女,她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在盛国,她注定要因一个臣子之女心绪难平。
就像一只在风和日丽的晴天飞舞的蝴蝶遇上施施然飘落的雨滴。
眼前的萧凛愣了愣露出犹豫纠结之色。
他喜欢叶冰裳,无关情丝、无关她汲汲营营、无关叶将军兵权,只因她是叶冰裳,是在叶家谨小慎微偶尔会簪花自赏、步步婉约的叶家大小姐。
“我……”
萧凛实在想不出如何告诉李曦自己不能这么说。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他肯违心,说出来轻而易举,他不是没有为了让人安心撒谎。
喜欢二字,说不得谎。
爱意不得掺杂欺骗。
连你都做不到,如何要求我呢?
这句话藏在李曦心中。
她对萧凛说“说不出来的话不必勉强自己,我只教你这一次,下次要学会好好对自己。”
萧凛点头说“好”,她能看出来压在他心中的石头顷刻间消散了。
后来,李曦有幸从庞宜之那里看到萧凛生前写给叶冰裳的绝笔信。
他看见她在京郊独自下车,踏春而行,看见她因一朵荼蘼花开心,看见她于城中为百姓施粥,还告诉她无论有没有那缕情丝都会有人喜欢她。
那时,李曦才后知后觉自己与萧凛竟有如此多的分别。
他说荼靡不争春,叶冰裳同荼蘼花一样,她却觉得迎春花更淡然,一簇一簇盛开在路边,盛开于百花之前,花落于花开之时,未有与别花比美之心。
什么争春不争春,不过是各花喜好的时令与气候有所差异罢了。
既然盛开,必然有心自赏或使过路之人欣赏、有缘之人采撷。
他给景帝写信,给叶冰裳写信,护住叶二小姐的名声,命人带愿意追随他的百姓南下避祸……他什么都想得到,唯独没有想到她。
萧凛说“好”之后怎样了?
李曦努力的回忆,只记得那黑色的人影与不见天日的牢房。
她好像直接转身离开了。
那次离开,再见便是躺在灵堂的萧凛。
死人的脸上没有血色,萧凛穿着白色盔甲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脸色唇色皆惨白的站起来就能扮鬼吓人。
差点儿忘了,那时的他已经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