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儿整理了一下库房中的物品,无意中翻出一本书册,书的扉页上印着“镜海奇思集”几个字。
“镜海居士……”
沈容儿随手翻看了几页,然后合上了书册。
此人才华颇为出众,文笔灵动不落俗套,只是听说他留下这本《镜海奇思集》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鹊镜容消只自知,碧云黄叶动离思。
闲愁紫袖衫前色,旧恨青春树上丝。
《子夜》有情新乐府,伤秋多病送归辞。
江头八月西风起,寥廓天高鸟度迟。”
他的诗词写得颇有意境,沈容儿径自坐到了书案之前,提笔将这本书中喜欢的诗词抄录了一遍,不知不觉便到了夜晚。
敬事房报——
今晚余宴歌余贵人侍寝。
天色已晚,你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会儿朱玉润应该不会出门了吧?出去逛逛吧,应该不会碰到她。”
正想着,沈容儿放下了毫笔,独自走出了殿门。
忘忧宫内,沈容儿沿着宫墙独自闲逛。如水的月光在琉璃瓦上静静地流淌,她抬头一看,原本广阔无垠的天空被一道道红墙分割得四四方方,多少红颜娇娥被禁锢在这华丽的囚笼之中,或是争风吃醋,或是耗尽一生。
想到自己也成了这些女子中的一个,沈容儿一时感慨万千,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宫殿门口。
“清韵馆”
看来这便是那位江美人的住处了,既然来了,便拜访一下她吧,也不知她现在在不在宫中。
“见过沈修仪。”
“我来拜访一下江美人。”
“真是不巧,江美人现下不在寝宫中。”
沈容儿感到有些纳闷,夜色渐深,江美人去了哪里?罢了,改日再来拜访吧。
沈容儿离开了清韵馆。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沈容儿还没有好好了解过这宫中的布局,于是她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来到了太液池闲逛。
沈容儿沿着流光榭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忽然她远远地看见前方凉亭中有着一道纤细的倩影,斯人衣着并不鲜亮,但恰如深沉的夜色之中的星光一般,一时将人的目光引去。
“那边那个是……江美人?!原来她在这里。”
她也看见了沈容儿
江美人从石桌后站起身来,案上宣纸墨迹未干,一边散落着几张已经写满了的诗页,另一边则放着她刚刚搁下的毫笔。旁边放了一盏小灯,光堪堪照亮桌上的字迹和她的脸庞,却为亭内的画面平添几分残照般的凄韵。
江美人向你福了福身
“见过沈修仪。”
你稍作停留,看向石桌上的诗页
“江美人在写诗?”
江海镜微微颔首
“嗯。”
你的目光绕过她笔下一首未写完的诗,却看见旁边几页纸上,有几句诗十分眼熟,依稀记得曾在那本《镜海奇思集》上读到过。
江海镜似有察觉,出声询问
“沈修仪?”
沈容儿朝她微微一笑
“江美人便是‘镜海居士’?”
江海镜顿了一顿,神情依旧淡然
“沈修仪为何识得镜海居士?”
“此前宫外曾向皇上进献一批民间读物,其中一本《镜海奇思集》就赐给了本宫,这似乎是你入宫前的事了。”
沈容儿从纸堆中拿起其中一张
“这句,还有这几句,本宫都在书中看到过。”
江海镜阖上眼眸
“原来如此……难为沈修仪记得。”
“皇上曾提起,此人只留下这一本诗集便销声匿迹,无人知其底细,所以……江美人便是……”
“是,不像?”
要说像不像,倒是能说上一句“人如其诗”的。沈容儿在心中默默想着
“只是没想到镜海居士竟是女子,更没想到其退隐的原因是选秀入宫。此前不曾听说别人提及过事呢。”
“从前无人知晓,自然不会有人向沈修仪提起。”
“那本宫还是这宫里第一个知道此事的?”
江海镜轻笑着摇了摇头
“可不止是宫里。”
她暧昧地压低了声音,话里略带戏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打个趣,沈修仪不要在意——确是如此,但本就是毫无意义的秘密罢了。”
“那要替你保守秘密吗?”
沈容儿出声询问
“好吧,就当是秘密吧——嫔妾和沈修仪之间的秘密。”
“你这会儿可是在作诗?”
“姑且算是吧。”
“镜海居士久无新作,文坛之中大多深以为憾,看来本宫能独占这份福气,一览居士新做了?”
闻言江海镜的眸光微暗,她轻叹一声
“自入宫之事落定后,嫔妾停笔已久。偶尔也会趁着夜深之时来到无人之处,想找回从前的心境,却终究是徒劳。”
她朝那堆纸张略一抬下巴
“喏,白费了些纸张,还不如誊写旧作。”
“可惜,可惜。”
忽而江海镜对沈容儿粲然一笑
“但有沈修仪在此,嫔妾愿尽力一试。”
沈容儿有些不解
“为何?”
“夜遇佳人,亭中密会。不是大有可写?”
却见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忽地将桌上的物什收了起来。
“不过现在先不写了。”
“咦?”
“天色太晚,夜路难行,沈修仪也该早些回宫了。嫔妾送你。”
随后沈容儿与江海镜一同离开了太液池。
回到莹心苑,已是子时,沈容儿卸下妆环褪去衣饰躺倒在床榻上沉沉进入了梦乡。
宫中的女子,大多格外无聊,平日里不是绣花看书,便是去交好的嫔妃宫中闲话家常。
这些天过去,沈容儿已经和后宫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熟稔了,除了那个同宫的朱玉润。
“娘娘,慧贤妃正召见你呢。”
呵呵,又来,几次三番地嘲讽我不说还时不时给我投喂难吃得可以腻死人的绿豆酥,可能在这种人眼中折磨别人便是一种乐趣。
沈容儿腹诽了半天,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漪兰殿。
漪兰殿内
朱玉润正在把玩着一柄莹洁无暇的玉如意,闻见动静,抬眼看了沈容儿一眼,便将手中的玉如意搁到了一旁。
“将这个好好收好,这可是皇上赏赐给我的呢。”
然后她笑盈盈地看向沈容儿
“哟,沈修仪来了啊,怎么来得这么慢?”
沈容儿向朱玉润行礼
“嫔妾给慧贤妃娘娘请安,不知娘娘召我有何贵干?”
朱玉润无视了沈容儿,转头跟她贴身的侍女说话。
你在一旁弓着身子福着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又是这样,能不能有点新意?
沈容儿出声提醒朱玉润
“娘娘?不知娘娘召我有何贵干?”
朱玉润有些不悦地“啧”了一声
“谁让你插话了?若是再这样不守规矩,本宫便让你到外面跪着,好好学学什么是尊卑有序。”
呵,没完了是吧?沈容儿清醒地意识到了,一味地忍让并不能让朱玉润对自己有所歉疚,只会让她变本加厉,所以不如……
发起争锋!!
沈容儿向朱玉润发起了争锋
争锋结束,沈容儿胜
朱玉润威望-30
沈容儿威望+30
凭借着绝世的容貌,谪仙的气质,媚绝的魅力,高贵的出身,沈容儿轻松赢了这场争锋,看着自己威望条上增加的数字,沈容儿忽然想起了宫斗系统上写的游戏规则
“当威望达到指定数值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就可以晋升位份。其中这意外包括:皇帝心情不好,更高的位份人员已满。”
想起了这条规则,沈容儿,懂了,她不由自主地朝着朱玉润邪魅一笑,朱玉润看见沈容儿的笑,吓得脊背发凉。
“沈修仪跪安吧,本宫乏了。”
然后她不等沈容儿回话,便让贴身侍女将沈容儿赶了出去。
这些天沈容儿没事就去漪兰殿找朱玉润“慧贤妃娘娘!嫔妾来看你了!”
“真是不巧,我们娘娘出去了……”
“哦……”
沈容儿失望离去
半个时辰后
“慧贤妃娘娘!嫔妾又来看你了。”
“真是不巧,我们娘娘刚刚睡下。”
“哦……”
沈容儿失望离去
半个时辰后
“慧贤妃娘娘!嫔妾又又来看你了。”
“我们娘娘去太后娘娘宫里了,您请回吧。”
“哦……”
沈容儿失望离去
“慧贤妃娘娘……”
“沈容儿!你有完没完!?”
殿内传来一个急躁而尖锐的女声
“让她滚进来!我倒要看她能有什么花招。”
沈容儿满面春风地走进了漪兰殿,从容不迫地向殿上满脸阴霾的朱玉润行礼请安
“说吧,你这一日号丧似的来我漪兰殿门口找我,所为何事啊?”
沈容儿朝着朱玉润核善一笑
“自然是来看望慧贤妃娘娘您,从前您总喜欢亲自来召见我,这一次,我主动来找您,怎么,您看着好似是不愿意?”
朱玉润冷冷地扯了下嘴角
“既然你已经看过了,那你就跪安吧,本宫乏了。”
哦?乏了?那就在你休息之前……
发起争锋!!
争锋结束,沈容儿胜
朱玉润威望-30
沈容儿威望+30
沈容儿看着自己上升的威望,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朱玉润在输了争锋之后意识到了危机:沈容儿想通过和自己争锋的方式增加威望提升位份。
这样下去可不妙,不仅自己可能因为和沈容儿争锋失去威望,降低位份,而且沈容儿还会通过自己一步一步地爬上高位。
想到此处,朱玉润忙让贴身侍女将沈容儿赶了出去。这段时间沈容儿一直来漪兰殿找朱玉润,几乎每次都会吃闭门羹。但有的时候朱玉润被她烦得不得不将她放了进来,而她进来之后的结果便是……
发起争锋!!
几月过去,朱玉润甚至在路上远远看见沈容儿都像看见瘟神似的,躲得远远的,但沈容儿看见朱玉润,就如同看见了一堆会移动的金子,不等朱玉润跑了就赶忙追过去,追到朱玉润之后,那便是……
发起争锋!!
终于,在沈容儿的不懈努力之下,成功将朱玉润从贤妃的位子上拽了下来,朱玉润被褫夺封号,降为妃,僖妃因为威望达到了1500被晋为僖德妃,宁妃晋为宁淑妃,而沈容儿被晋为妃,赐号“宸”
晋为主位,沈容儿搬离了忘忧宫,成为了关雎宫主位。
踏入昭鸾殿,沈容儿顿时明白了嫔妃们为何要争宠,为何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不同于她从前住的莹心苑,昭鸾殿的空间就要比莹心苑大一倍有余,在殿内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金丝楠木雕海棠屏风,屋内清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在椅背和桌腿上,都有精致细腻的浮雕花纹,正堂通往内室的门帘是流光溢彩的水晶珠帘,床帏是暖黄色的软烟罗所制,殿内各处都摆放着精致的瓷器,梳妆台上,鎏金浮彩、点翠烧蓝、累丝镶珠等等各种各样的饰品摆得满满当当。
“难怪这些古代的妃子们想要晋升位份,这就是高位妃的待遇吗?”
沈容儿好奇地打量着昭鸾殿的陈设,啧啧称赞。
“只是可惜,海镜不再和我同宫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海镜也来到关雎宫住。”
关雎宫除了居于主位的沈容儿,,还有两个妃子,分别是住在云意阁的刘答应刘心蕴和住在瑞雀楼的余贵人余宴歌。
“怎么是这两个人啊……”
沈容儿还没高兴多久,就觉得一阵头疼。
自从这两人入宫以来,她们几乎每天都会针锋相对,二人经常因为吵架背高位妃子或者皇后娘娘罚抄甚至罚跪,可她们依旧乐此不疲地互相撕扯,仿佛吵架就是她们人生的第一大乐趣。
“离了朱玉润,又来了个刘答应和余贵人,这下可热闹了。”
沈容儿向小春吐槽
小春一脸忧色地看着沈容儿,欲言又止
“主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朱妃被降了位份,与主子您有脱不开的关系,最近这些天奴婢在经过忘忧宫的时候,总能听到朱妃摔东西砸瓶子的声音,话里话外地指着您骂个不停,甚至有一次……奴婢听到她想对您不利。”
沈容儿回忆起了朱玉润降位之后的表现,她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怨毒,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沈容儿打开了宫斗系统一看,憎恶-100。
嗯……看来还是要对她有所防范。
只是这人如今怨气越来越重,也不知海镜在那里住着是何形式。
注:文中出现的诗为明朝才女沈宜修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