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丧

最终，贾敏还是带着气愤与不甘，在这个冬日里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那日，林府将准备过年的喜庆红色全部都拆了下来，白绫挂了满府。林如海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再没资格称呼康熙是老头子了。夜里头毫无征兆的下了一场大雪，给这尊沉浸在悲伤中的府邸更添了几分凄凉。

虽然贾敏真正疼爱黛玉的时间不长，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次于灵前哭得晕死过去。

到了第二日，墨瑾死活守着黛玉，不让她再靠近灵堂半步。

之前，智空大师说过，要黛玉少思量，可如此悲怆大哭不也一样伤身，伤神？

消息送到京城，据说贾母也很是悲痛了一场，随后又派了贾赦，贾琏过来祭奠。当然，皇上也知道了，但他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做。毕竟，开春他还有大事要做。

贾赦等人一路快马到扬州的时候，已经停灵五日了，只等着娘家来人便去安葬。

贾赦愣是站在棺椁前头，忽而捶胸顿足，忽而哭天抢地，一时要去拿凶手，一时又指桑骂槐，着实狠闹了一通。

只是，他闹归闹，林府的一众下人却没有一个搭理他，末了，只他儿子红着脸劝了一阵。

跟着贾赦一同入府的，还有才拉了两船茶叶回京城的九阿哥。

一入府便看到往日生机勃勃的林府，如今竟比宫里还沉闷，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进去了。

虽然他向来看不上林黛玉粘着爹爹的蠢样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份父女情真是他再怎么羡慕也得不到的。

在门口犹豫许久，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他还是决定进去祭拜一下，怎么说他也吃过林府的饭。

这一进去，正好赶上了灵堂前的闹剧。

此时，黛玉已经已经无力再来守灵，只能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于是便派了身边的红掌过来守着。又正是午时，墨瑾去休息，其余下人也多在打盹，倒方便了心怀不轨之人。

明日就要安葬了，今日已是停灵的最后一日，贾赦上午才闹了一场，这会儿主人家正疲惫，贾琏则是连日奔波，已经去歇午觉了。

这红掌本是跟着贾敏嫁过来的三家陪房之中周氏的女儿。生的也是秀美风流，自幼跟在贾敏身边，本是想着自己貌美，年纪大些少不得要跟了老爷。谁成想，贾敏竟突然将她给了黛玉做大丫鬟。

这天底下有哪个爹会收了女儿的丫头？

遂也就歇了那份心思，只想着日后多得份嫁妆，出去嫁个好的也就算了。

谁成想贾敏突然就没了，没了当家主母，日后他们这些个年纪大的丫鬟要怎么办？姑娘如今才几岁，她自己将来如何还未可知，又怎会有多余的经历来管她们。

正当红掌心中郁郁之时，上天垂青送来了贾赦。

她可是从小就听说了国公府的富贵，那房子都是金玉堆的，岂不比在这里跟着小姐守孝的好。

于是也就有了九阿哥进来灵堂是出现的一幕。

红掌满脸羞红的被贾赦压在贾敏的棺椁上，衣裳半敞着，都露出了里头鸳鸯戏水的肚兜。

“你们在干什么！”九阿哥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

素日里头皇上只责备他们兄弟是些个混账王八羔子，殊不知这位更是个混不吝。

“哪来的臭小子！也敢过问老子的事。”贾赦取了红掌的腰带压在鼻子底下嗅着。

“老爷管他做什么？不过是个吃白食的罢了。”红掌红着脸，用小手戳了戳贾赦。

“好没脸的丫头！”九阿哥一脚踢翻了椅子。

这才引得林如海匆匆而来。

他见了九阿哥先是点点头，二人又要在先，只要不是在宫里就不称呼阿哥，只当他是个寻常子侄便是。

林如海见衣裳不整的红掌和贾赦还有什么不明白。饶是他早知道这大舅兄是个浑人也没成想他能做到如此。亲妹的灵堂，对方又是外甥女的丫头。

林如海不禁气的仰倒，只是这事确实不该太过声张。

贾赦见林如海过来，松开了怀中的丫鬟，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这丫头不错，便让外甥女孝顺我得了。”

“舅兄竟在内人灵堂做这种下作事。”林如海忍着怒火道，这边有些动静了还要避着些孩子们，要早早解决才是。

“那还不要怪那小妖精勾人？妹夫会享受啊，难怪我妹妹死的早，怕不是被你气的。”贾赦没正经的继续说。

“舅兄慎言，如此污言秽语也不怕夜来幽灵入梦吗？”林如海冷哼。

“我自来不做亏心事，只是…”贾赦看了眼扰他好事的九阿哥幽幽开口，“妹妹府里的人也忒没眼色了，什么门客打秋风的，也敢在这随意开口主人家的事，真真没规矩了些。”

“不劳舅兄挂心了。”林如海道，“明日安葬后，舅兄就带着那丫头回去吧。”

“回去也行，得把外甥和外甥女也一并带回去。”贾赦不以为意道，他出来前贾母可是特意吩咐过的。

“两个孩子要给夫人守孝，不能随意出门，还是在家里的好。”

“妹夫难道要忤逆不成？”贾赦威胁，“皇上向来重孝，若我去参你一本，不知你这官还做不做得成？”

“孝顺的第一位是嫡母，嗣母，真论起孝来，两个孩子也应该送去给我母亲才是。”林如海冷笑，“大舅兄应该记得我母亲还活着。”

“你！”贾赦当然知道林家的老夫人还活着，他也知道这次八成是不可能强带了外甥女回去。

“好！好得很！”贾赦欲拂袖而去。

“舅兄是个明白人，该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好，我给舅兄准备了好东西，舅兄回去休息吧。”林如海早知道这位的喜好，还特意准备了美婢在院子里伺候，只是没想到他竟没忍到回自己院子。

见贾赦走了，林如海才转身对九阿哥作揖道，“让您见笑了。”

“得亏了林大人好性。”九阿哥道，“这样的混账东西真真该打了出去。”

“到底是玉儿的丫鬟，传出去对玉儿名声不好。”林如海无奈叹气。

“这贾家没一个拎得清的，真不知是怎么还能出了两个国公爷的。”九阿哥无奈道。

“可如今一个国公也没了。”林如海冷冷的说。

“你说的是。”九阿哥点点头，随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