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所谓师父

苍山之巅。

亭内石桌上摆着黑白棋盘，落座于前的男子手中执起一颗棋子。

忽地，一阵风袭来，一道身影立于亭子屋檐之上，伸出的剑刃凌冽，稳稳接住花瓣纷飞中的一片。

长剑一转，剑气四溢。

来者一席青衣，脸戴面具，出声是沉闷的男性嗓音，“真是稀客啊。”

“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尊主，不去酿你的酒，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少调侃我了，这盘棋是长风留下的。”

执棋之人落子，正是雪月城大尊主百里东君。

而立于屋檐之上的青衣身影，则是雪月城二尊主李寒衣。

“唐莲到九龙门了？”

“到了，可是却是空手到的。”

“失手了？”

“是，因为有个老朋友出现了，白发仙。”

“虽然唐莲的功夫已大有精进，是这辈年轻人中数一数二的翘楚，又有苏禾跟千落那两丫头相助，但面对这样的高手怕是尤未可及。”

“这两个小丫头可是差点捅破天了，前两日寻不着千落，长风本来就急疯了，想找苏禾看看她知不知情吧，结果也找不着人，长风当场就更加气急了。”

偷跑出雪月城倒也确实不像苏禾的作为，但听百里东君的语气，似乎还挺幸灾乐祸的。

李寒衣将剑背于身后，“所以无心，已经被天外天带走了？”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无心跑了，苏禾一招月夕花晨使得出神入化，将那白发仙一击逼退到了崖下。”

百里东君说到这不禁心中有些纳闷，明明苏禾这丫头是自己的徒弟，怎么倒是学李寒衣的招数学得这么厉害。

若是司空长风在场知道他心里想的，那必定会破口大骂。他还好意思说，自从收苏禾为徒赠了她把霜雪剑之外，他整天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人家能学到什么！

倒是李寒衣在知晓苏禾的极佳天赋后，她不忍蹉跎美玉，因此总以试剑之名明里暗里地传授一些本领给苏禾。

虽然苏禾整日叫苦连天的唯恐躲这位二尊主不及，但也确实心灵的紧，领悟吸收起来迅速的极快。

也可以说，李寒衣在促成苏禾三年就即将进入逍遥天境这件事上，贡献不小的。

不过李寒衣没有夺师兄之徒的想法，倒是司空长风每每都会感叹这李寒衣比起百里东君来倒才更像苏禾的师父。

真真是那句，没有师父之名，做尽师父之事。

李寒衣从百里东君的话中听出了深意，“苏禾帮的无心？”

百里东君不置可否，“谁知道呢，不过无心没带走苏禾，倒是顺手带走了两名唐莲的同伴。”

“雪月城的弟子？”

“不是，唐莲信上说有一个是雷门弟子，这一趟本应该来雪月城拜师的。”

李寒衣心中微动，“雷门弟子？”

“好像还是雷轰的弟子。”百里东君言到于此，“另一个则更有意思，是一个客栈的老板。”

“因为那雷门弟子欠了他一笔钱，所以一路跟着。唐莲说这个人心机颇深，对江湖隐秘极是了解，他自称叫萧瑟。”

“无心带走他们，有何目的？”

“我猜他应该是赶去于师了。他父亲曾经的至交好友王人孙在那儿，那也是他师父忘忧禅师的故土。”

“唐莲信上没说，但我却听说那无心身边除了有两名少年之外，还有一名执剑的白衣女子。”

李寒衣调侃出声，“怎么？现在倒是关心起徒弟的事情来了？”

百里东君失笑摇头，“唐莲这家伙啊，遇到什么事都跟个木头一样，唯独在苏禾的事情上，倒是学会了变通。”

李寒衣没顾百里东君的感慨，“还有别的消息吗？”

“宫里也有人坐不住了，五大监里的第二高手掌香监瑾仙公公数日前，就已经悄悄离开天启城奔那里去了。”

“沈静舟也去了？”想来这位跟苏禾的相逢是避免不了了的，不过从百里东君语气中李寒衣倒听不出什么，她一跃而下，“看来宫里的那位还不信任我们。”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无双剑匣出世了，是一个叫无双的小子。他也和白发仙交了手，毫发无伤。现在也向于师赶了过去。”

“至于另外几大门派的人马，却都被挡了回来。不知道是谁做的，不过这还真是帮了天外天的大忙。若不是这样，仅凭白发仙一个人，怕是连无心的面都见不上。”

“这次本该我们亲自去的，就算唐莲能力在这一代雪月城弟子中十分出众，能祝他一臂之力的苏禾，又不跟他一路了。单凭他一人，也敌不过那么多高手。”

“总要给年轻人一些历练的机会嘛。”

“历练？你还真是放心啊。”

百里东君只觉得可笑，“偌大的江湖，怕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是一个十七岁就修得罗刹堂所有秘术，差一步就入了逍遥天境，并且身为天外天现任首座的孩子。”这些前缀一加上，就足以轰动整个江湖，但李寒衣依旧觉得小题大做，“他们能不怕吗。”

“十二年前魔教东征雪月城拦住了，十二年后，一个少主归山，这有什么可怕的。年轻一辈的事就要年轻一辈去解决。解决不了了，才轮到我们这些老一辈。”

“我已经传书给唐莲了，他收到传书，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写了什么？”

“就像师尊十二年前写给我们的信一样。”

“你还真是乱来。”

就是不知李寒衣所指的，是百里东君传信的内容，还是他以酒水在空中浮现出宛如游龙的强大剑气。

李寒衣走近他，视线落于毫无章法可言的棋盘之上时不禁无话可说，“你这下的什么棋？”

百里东君哈哈大笑两声，一仰头将酒壶饮尽，挥挥袖子。

“这雪月城里，你练你的剑，我酿我的酒，这棋，就留给长风去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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