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04

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的心思可当真是及明显的。

清源每每抬头望着沉香的眼睛，总能看到他无处隐藏的视线。是望向他胸脯撑起的旗袍呢，还是看着他精瘦的腰线呢，还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腿呢？

清源出身到也不算是卑微，只不过是从一些能见得了人，但是却做着见不了人的勾当的馆子里被刘彦昌赎出来的罢了。这种少男的心思可比那些穿着知书达礼却藏着不知多少令人发指的想法的人好识别多了。

“呔！书接上回，这三圣母杨婵可当真是三界之上的美人，他的哥哥清源妙道真君杨戬就更不必说了。话说当年杨戬狠心将这亲生妹妹压入华山之下……”

清源在府中的日子早就说过，都是些平淡如水，粥里掺着些咸菜的滋味。刘彦昌早就看出了他的烦心，动用大资金为他造了个戏台子，流出去的银子就像平日中喝的白水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这只是为了博他的美人一笑。

这几日的天气倒不像往常那样艳阳高照了，雨点不要命了似的往地下砸，路过的行人也无法罢免，这台上的戏子更是无法躲避，旁边的说书人早已被风雨压的说不出话，可刘彦昌却又似喝醉了酒似的拍手喝彩，沉香坐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不出声。

这刘彦昌私底下早就出了问题，身子底早已没了往日雄气，只剩下一双快被油水堵住的双眼可以看出他的心思。这风雨愈发的大了，他支撑不住让清源送他回房。沉香见到他快走了，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依旧一声不吭。刘彦昌发了急：“你这牲畜，跪在这里干什！是想让我难堪吗？”这周边明明没有别人，只剩下些被他不当人奴仆，个个埋下脑袋，被风云掩盖。沉香别过脑袋：“让戏子走。”那台上的戏子腿一软跌下戏台，不顾身上的伤势磕着脑袋：“我不走我不走，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刘彦昌对着沉香说，然后指着他的走狗：“把他的脑袋给我砍下来！然后把这畜牲的身体切碎！喂狗！听到没有！立刻马上！”他发了狂似的指着所有人。说罢再次被清源架着离开了这里，清源倒是觉得好笑，这沉香的把戏也就只能骗得过刘彦昌，至于那个戏子只不过是个冤大头罢了，清源又想：“可能是那戏子不够敬业，眼神总是瞟向我吧。”清源今天穿的也有些不合规矩，旗袍的开叉快赶上腿根了，倒也不怪那戏子。

沉香被罚跪在戏台外，跪在那戏子头颅的对面，血水蔓延到衣服边，他静静的望着那双惊恐的双眼，然后将手中的戒指一点点藏到那死人的发丝里，看着戏子被雨水冲的只剩两行红泪的脸，“真脏。”沉香只是抬了抬嘴皮，说了这两字。

那头被说书人拿走了，而沉香却真是一直跪到雨过天晴。还被刘彦昌打了几鞭子，刘彦昌解气了，一脚踹在沉香的脊梁骨上，让下人擦了擦鞋，离开了这“刘”府。

伤口感染，大面积溃烂，高烧不退，无医无药。

也不知道他怎么活过来的，可能是那清源为了尽到继母的职责，私自请了个郎中吧。

刘彦昌最喜欢这清源了，他觉得他深得他心。这么明显的动作都没有出手阻拦，倒也是稀奇。

又是一天雾气蒙蒙，古琴的声音循着流水回荡沉香的耳畔，沉香挣扎坐起身子，透过窗子看到了曼妙的身姿，不过这衣裳可真是愈发的没有下限了。沉香闭上双眼，生怕自己越过那条伦理的底线。

雾气依旧弥漫在这府中，一点点钻入房门的空隙，用粘腻湿滑的触感包裹住人们。

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