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03

清源在府中的日子过得非常的悠闲，沉香总是能够见到清晨他在院中的池边弹着古琴，手指轻轻挑逗着沉香心弦。

清晨的空气是湿润的，在池边上总是罩着一层雾气，阳光照不透，沉香总是看不清清源的样子，舒缓的琴声伴着清脆的水流声回荡在沉香的耳畔，哪怕沉香有要紧的功课，也总会站在桥的那边，静静的看着他，直至演奏完一曲才匆忙离开。

沉香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了，可他的背后没有长眼睛，清源弹完一曲，总是会看着沉香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的上扬嘴角。清源笑起来双眼弯弯，像月牙似的，也就怪不得沉香愿意对清源愣神了。除了清源笑的好看之外，还有一丝对母亲的思念吧。清源的笑容和杨婵十分相似，沉香总是会盯着他，而想起母亲对他的关怀。可是在这诺大的杨府里，一切应有尽有，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

沉香的生辰快到了，不过他自己没有察觉，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有过过生辰，就连生辰这一词都快淡忘了。

不过每年的八月甘四沉香都会离家一段时间，刘彦昌从不过问。他希望沉香可以死在外面，死的越远越好，可他又不能亲手将沉香弄死，因为这是他唯一的一个被他人认可的孩子，也是最优秀的一个孩子。他需要将沉香用为涌进上流社会的资本，只有这样他的钱才会更多。他需要钱，源源不断的钱。

清源来到杨府不久，并不知道沉香会离家。在那一天，清晨的桥对面少了一位听众，他竟显得有些不适应了。清源向仆人打听，给了不少好处，也算是打探出来些源头，听说沉香年年都会出去，至于去的地方，也不太清楚。

听别人说，应该是城西那边的林子，特别荒僻，一般都没有人去呢。

清源不做任何回答，还是和往常一样，弹弹琴，喂喂鱼，浇浇花。时不时讨刘彦昌欢心罢了。

沉香回来了，比以往更加憔悴了。本就苍白的脸色还带着消瘦的脸颊。清源作为一个母亲该做的职责，对着沉香嘘寒问暖，不过就不知道他心里会心疼成什么样子。沉香也只做到了礼仪上的恭敬，说了几句便回房休息了。

沉香去了他母亲的墓地。当年，刘彦昌将杨婵的尸体扔在外面的时候，沉香偷偷将尸体移走，移到了城西那边，不知道年幼的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未曾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他在杨府里面只是一个花瓶，一个他人轻轻一碰便可破碎的器皿。

每一年的八月甘四，他的生辰，他便会离家，来到母亲的坟前。沉香不会落泪，永远不会。他只会静静的跪在杨婵的墓前，从太阳高照到落日夕阳。然后拖着布满泥土的衣衫走回府中，年年如此，从未落下。

沉香回到府中，会在房中闭关几日，然后恢复作息，甚至会比往日更加严格，他要把落下的功课全部补回来。

清源在他学习时总会坐在桌旁，拿着毛笔练着字，却写的不像普通文字，沉香偷偷看过几次，不过看到这连字都不算的符号，沉香也就放弃辨认了。

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棂映在书本上方，晚霞撒在屋内各处角落，清源背对着夕阳，他的发丝在光线的映衬下，透着丝丝光亮。沉香控制着自己不抬头，他可以控制的住自己的肉体，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他感受着黄昏的微风，落日的晚霞，还有他春心萌动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