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马尔福家的小子把你迷昏头了。” 父亲坐在客厅壁炉前,脸色阴沉。“连沙菲克家的邀约都敢拒,你以为卢修斯真把你当朋友?他不过是想借塞尔温的势力稳固地位。”
菲利克斯把书放在茶几上,牛皮封面与冰冷的石桌碰撞,发出闷响。
“至少马尔福不会把龙血当宝贝。”菲利克斯不屑地说 ,“比起这个,你书房里那瓶走私来的十三品阶龙血,才更该担心被魔法部查抄吧?”
母亲突然尖笑起来,指甲划过颈间的蛇形项链,红宝石眼睛在阴影里闪着冷光:“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喜欢马尔福家的小子对不对?” 她猛地拍向茶几,杯里的红酒溅出来,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渍,“纯血家族的继承人,竟然喜欢男孩!”
“我们只是朋友。” 菲利克斯的声音冷得像冰,“就算我喜欢他,也比你们投靠黑魔王明。智塞尔温的荣耀,从来不是靠出卖灵魂得来的。”
父亲的脸瞬间扭曲,魔杖尖端的绿光骤然暴涨,像条挣脱束缚的毒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菲利克斯胸口 ——“钻心剜骨!”
菲利克斯没躲。剧痛撞上胸口的刹那,他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他死死咬着牙,把所有呻吟都咽回喉咙里,只从齿缝间漏出一丝极轻的气音,快得像错觉。
他感觉神经被猛地拽紧,像有人攥着后颈的筋,硬生生往头顶扯。接着,骨髓里像是钻进了成百上千只的蚂蚁,它们不啃皮肉,专挑骨头缝里最嫩的地方钻,每爬过一寸,就留下一道灼热的燎痕。关节处更甚,仿佛被钝锯反复碾磨,膝盖、手肘、肩窝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连接处裂开。 最可怕的是那股冷意。痛到极致时,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成冰,顺着血管往心脏里灌,可皮肤表面却烫得像贴了烙铁,这种冰火相煎的撕裂感,能把最坚韧的意志泡软、揉碎。
疼。
菲利克斯蜷在地上时,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根血管都在疼,每一次搏动都在撕扯神经,它们像细小的针,从里倒着往外扎,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似的锐痛 —— 吸进去的是冰,呼出来的是血沫。 这痛会钻进意识的缝隙里。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父亲暴怒的咆哮,母亲的冷笑凝成冰锥,墙上先祖的目光化作毒刺,所有的恶意都借着咒语的力量,顺着痛感往骨髓里渗。可掌心那枚吊坠始终滚烫,绿宝石的棱角硌着皮肉,像道微弱却顽固的光,在剧痛的洪流里撑出一小块透气的缝隙 —— 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还能感觉到 “疼” 之外的东西。 就像被扔进沸腾的油锅,又立刻塞进冰窖,反复煎熬,直到连 “痛” 这个字都变得模糊,只剩下本能的蜷缩、咬紧牙关,和那点不肯松开的执念。
父亲的魔杖尖端还在突突地跳着绿光,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他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暴怒的震颤:“朋友?你敢说你们是朋友?” 一脚踹在菲利克斯蜷起的小腿上,靴跟碾过膝盖的旧伤,“塞尔温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为了个马尔福家的小子,连这样的恩赐都不要,连纯血的荣耀都敢踩在脚下 ——”
菲利克斯的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砖,汗水混着不知何时渗出的血珠,他没抬头,也没应声,只是把掌心的吊坠攥得更紧。绿宝石的棱角几乎要嵌进肉里,那点尖锐的痛感反而让他更清醒 ,疼,却真实。
母亲终于抬手按住父亲的手腕,较长的指甲掐进菲利克斯皮肉:“好了,别真弄死了。” 她弯下腰,蛇形项链垂到菲利克斯眼前,“菲利克斯,你该知道,有些‘喜欢’是会要命的。”
“朋友” 两个字像针,刺得菲利克斯指尖微动。他想起天文塔顶,德拉科把荆棘银龙吊坠塞给他时耳尖的红;。那些带着少年气的细碎瞬间,此刻像温水,慢慢淌过剧痛灼烧成焦土的意识。 父亲的魔杖最终垂了下去,绿光熄灭时,菲利克斯感觉身体里的 “冰” 与 “火” 同时退潮,只剩空壳般的麻木。他依旧蜷在地上,像只被暴雨打透的鸟,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却始终没松开掌心的吊坠。
“朵拉,把他拖回去。” 父亲的声音带着疲惫,“没我的允许,不许给任何止痛剂。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遵命,主人。”家养小精灵的尖细嗓音从阴影里钻出来,纤细的手刚碰到菲利克斯的胳膊,就被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甩开。他要自己走。
“还敢瞪我?看来钻心咒没让你认清自己的位置。” 父亲上前一步,“你以为马尔福家会反抗黑魔王?等他回来你就看看卢修斯怎么对着黑魔王卑躬屈膝,转头就能把你卖了换块封地!”
菲利克斯缓缓抬起头,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字字清晰:“至少他不会把儿子当筹码。” 他攥紧吊坠,银链勒进掌心,“你口口声声说荣耀,却把塞尔温的姓氏变成讨好黑魔王的工具;你说联姻是策略,不过是把我打包卖给沙菲克家,换你想要的庇佑和人脉 —— 这就是你所谓的‘纯血智慧’?”
“放肆!” 父亲怒吼着,“我是为了塞尔温的存续!等黑魔王归来,所有不站在他那边的家族都会被碾碎!你以为你的炼金术能抵挡阿瓦达索命?”
母亲倚在门框上,把玩着颈间的蛇形项链,忽然插话:“菲利克斯,你太天真了。纯血家族的友谊本就是利益编织的网,你对马尔福那小子的‘喜欢’,不过是青春期的蠢念头。等沙菲克家的姑娘站在你身边,你自然会明白 ——沙菲克家体谅了你,希望下个假期你能想通。”
菲利克斯没再说话,回房间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挪,每一级台阶都在摇晃。推开房间里实验室的门,坩埚里凝结的银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一个还没完成的炼金阵。
菲利克斯跌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吊坠的银链上沾着血,绿宝石却亮得惊人。他抬手把吊坠贴在额头上,冰凉的金属贴着滚烫的皮肤,痛和暖交织在一起,让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破碎的喘息。
朵拉偷偷送来的止痛剂被他丢在角落。他不需要止痛,疼痛反而能让他保持清醒 —— 清醒地记得父亲魔杖尖端暴涨的绿光,母亲冰冷的笑,而自己还活着。
暑假剩下的日子,他把自己锁在实验室。父亲没再找他,母亲的尖笑隔着走廊传来,有时是谈论法国沙菲克家的资产,有时是嘲笑马尔福家在魔法部的行为。直到《预言家日报》的头版爆出 “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 的消息,整个魔法界都在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