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书生（6）

避免烛火失燃，屋中放着一颗来之不易的打磨圆润的夜光石。

有了它，才能隐约看清四周的情况。

而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鬼王目力极好，夜视更不必质疑，自然无需此物，但另一个人就不同了。

身为人类，闵玥普普通通，五感正常。

太过浓重的黑暗里，看不见自己所处的环境，无法判断危险与否，这会让她的恐惧和不安油然而生，无法抑制、渐渐恶化。

哪怕她被鬼王圈在怀里，与他同床共枕，十分安全。

但是——

说不定她的那份恐惧就来源于鬼王呢。

谁也无法保证，她睡着后，鬼王的獠牙不会刺入她的脖子。

不过，她现在已经没这么担忧了。

甚至自愿陷进那个冰冷的怀抱，酣睡一夜。

主动贴近的热源，让平躺着毫无睡意的鬼王愣了愣，随即转头，用难以形容的奇怪眼神看着侧身揪住自己衣袖的少女。

他在沉思，也忽然开始回想自己这十年给予少女的诸多优待。

明明是“食物”，如今却活得好好的，瞧着比王宫里的公主还娇贵。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一开始，他想的不是要吃掉她吗？

为什么养着养着……就有些不忍心了？

会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不想她生病，希望她不要害怕、多依赖自己，喜欢她分享有趣的听闻，认真将琴艺和棋艺倾囊相授，接受她第一次绣的不知是花是草的手绢，在她学有所成时大方奖励，安慰偶尔感伤的她。

鬼王从没养过宠物，更别提活生生的人了。

他不清楚萦绕在心间的情绪是什么。

他只知道，闵玥是无数个黑夜里陪伴他的“太阳”，是静静等候他的一盏灯，是疲惫到趴在他膝头睡着的小家伙。

意义不同于任何人，也比任何人都重要。

确切的来说，他已经无法单纯地将她视作“食物”了。

既然不是“食物”，那该是什么？

鬼王一时无解。

视线随着伸出的手，慢慢落到少女莹白如玉的脖子上，求知若渴。

而突如其来的冰冷惊动了沉醉梦乡的少女，害她缩缩脖子，将下巴往鬼王的臂膀又靠了靠，显然在躲避。

见她如此反应，鬼王立马收回作乱的手指，继续仰望木屋屋顶，安静地充当着不会动的靠枕。

因为想起了御医说过的寒气入体的症状，所以，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抱着闵玥睡觉。

即使宫中最好的药材都先紧着少女用了，身子也被调养得非常康健，但他还是怕她下一次的月事会腹痛不适。

说起这个，鬼王倒记起了小家伙初来天葵时的反应。

某日。

忽见裙衬染血，少女又慌又急，也不敢声张。

她没想着去寻离开不久的侍女尚宫，而是悄悄跑进地下宫殿，扑到他怀里，哭着说自己快要死掉了，把他吓了一跳。

等弄明白原委，他忍住笑，一边轻拍哄着一边耐心解释。

——奢靡放纵的生活，造就了他“挑食”的劣性，也让他轻易分辨得出“食物”是否美味。

除此之外，他还能通过吸食血液读取“食物”的记忆，通过他们了解地宫之外的世界。

只端看他想不想这样做。

作者PS：关于白毛鬼的技能，与原剧如有出入，全当私设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