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书生（4）

人类和吸血鬼是不同的物种。

和蝙蝠一样，吸血鬼昼伏夜出、日夜颠倒。除此之外，更是无法接触阳光，只以鲜血饱腹。

而人类需要瓜果时蔬、柴米油盐，也需要太阳。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太阳不仅于万物而言不可或缺，也是人类的生存条件之一。

*

在闵玥虚弱晕倒时，鬼王才知道自己所畏惧厌恶的东西，干系着“还未长成的口粮”的性命。

无奈之下，他只能命世宗在地宫旁开辟出一个新庭院，作为闵玥白日的活动场所。

到夜里，人照旧回地宫歇息。

世宗不清楚闵玥之于鬼王到底是何身份，但既然鬼王都那样吩咐了，他便秘密安排工匠以最快的速度建造庭院，事后再封口。

也因此，无人知晓王宫禁地多了一处“金屋藏娇”的院子。

养病期间，闵玥用“两班世族之女”的假身份搬去了偏远的宫殿暂住，便于御医诊脉。

待庭院完工，她很快搬了回来。

不过，独自一人生活在别院属实寂寞枯燥了些。加之，多日的相处让她觉得鬼王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所以等养好身子，她便试探着请求他为自己寻来一位教养师傅，教她识文断字、行坐礼仪、花艺茶道和书画琴棋。

——比起依附他人而虚度光阴，她更想拥有力量。

面对闵玥的请求，鬼王没有拒绝。

那位被世宗派来的侍女尚宫也立即走马上任。

除去整理书籍、教学、朗读及誊写文章的事务，这位侍女尚宫还负责闵玥的衣食起居和礼仪规范。

至于茶道和花艺，她也懂。

唯有琴棋，她并不精通，由兴致大发的鬼王亲自上阵。

好在，闵玥是个勤奋好学且聪慧伶俐的孩子，不但没让侍女尚书和鬼王太操心，还给了他们许多惊喜。

就像一块蒙尘的璞玉，正经由他们雕琢慢慢变成精美无双的宝贝。

……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入目的风景几乎没什么变化。

“铮——铮——”

时而浑厚古朴、时而柔和圆润的琴声传出庭院，带着悠然细腻的思绪，最后消弭于空中。

明亮的屋内，轻纱屏帘上映着朦胧的倩影，如镜里观花、水中望月，看得见却摸不到。

这时。

微风吹起薄纱一角，露出按挑着琴弦的纤纤玉指，窥得佳人些许美丽。

再往上，是惊鸿仙姿，是花容月貌。

螓首蛾眉，美目琼鼻，粉面朱唇。

依稀可见幼时的轮廓，只是青涩与稚气褪去，尽显姝色。

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属于少女的灵动可人。

如今的闵玥，一言一行不比两班世家的贵女差，就连侍女尚宫都挑不出一点儿瑕疵。

更甚者，不知鬼王存在的侍女尚宫还以为她是世宗特意给王世子培养的世子嫔，因而，尽心尽力地侍奉，丝毫不敢怠慢。

后来，闵玥学无可学，又恐鬼王像对待别人那样随意杀了这位侍女尚宫，便吩咐她白日来别院伺候，入夜锁了门，她只自行离去，无需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