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8）

明德九年，隆冬。

这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往日葱郁的望城山，如今覆盖着厚厚的雪，四下皆是一片白。

苍茫又寂静。

暖色的晨阳撒了些进山顶的院落，映照得瓦檐上的雪都泛着火光。

“吱呀——”

紧闭的厅门被打开了。

抱着桃木剑的青衣少年迈出一步，稳稳踩在没有积雪的走廊上，往前走去。

微风一过，他冷的哈哈气、搓搓手。

但眼睛直勾勾地瞧向院中那棵花叶掉个精光的树，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最后，他停在粗壮的树身前，利落地将手中的木剑插入积雪下的土里，开始起手结印。

只见缕缕红光随他指尖游动，而后被注入木剑，通过剑身下沉地底，再沿着休眠的桃树根系往上窜行，一寸寸唤醒生机。

红光所过之处，皑皑白雪瞬间融化，光秃秃的枝桠也很快长出了叶子与花蕾。

堪称奇景。

对此很是满意的赵玉真，盘腿坐在雪地上，仰头专注地盯着那徐徐盛开的花朵，怡然自得。

就在这时。

他的耳朵动了动。

回头一瞧，果然是有陌生人闯进了他的院子。

来人带着半张面具，遮住了眉眼，鼻下有一排不太自然的胡须，唇若丹霞，下颌紧致流畅。一袭淡色紫衣，手持一柄凌冽宝剑，站姿挺拔，呼吸均匀，气息悠长。

“姑娘，你是谁啊？”

赵玉真看着她，满脸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那人稍稍有些惊讶，用低沉男声问道。

赵玉真坦言道：“不过是换了男装，贴了两撇假胡子，还刻意变换声音罢了，只有那守山的小道童才会被骗吧。”

那人愣了楞，略带窘色地眨眨眼。

“你就是赵玉真？”

她生硬地转了话头，与他确认道。

被问及的赵玉真点点头。

“对啊，我就是赵玉真。”

不带一丝犹豫地闯进别人的院子，却不知道院子里住的是谁，这人可真是奇怪？

心中这般想着，他反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寻我何事？”

“我是雪月城李寒衣。”女子先自报了家门，再说出自己此行之意，“听说你是望城山开山以来最年轻的天师，我来找你问剑。”

闻言，赵玉真拂袖站起。

“山下的江湖人士，都这般火急火燎的吗？”

这早膳时辰未到，就不请自来地找主人家试剑，该说她嗜武成痴呢，还是浮躁无礼呢？

他看看尚早的天光，又看看身后繁花满枝的桃树，轻声一笑。

“要问剑，且等上半个时辰吧。”

“为何？”横剑在身前的李寒衣，神色不解。

“我用的离火阵心诀，要借助这剑才能催熟桃子。”赵玉真指指插在树下的剑，又指指头顶开花的树，解释道：“拔了剑，我就吃不成桃子了。”

没有桃子，和阿玥打的赌也会一起输掉。

得不偿失啊。

听到赵玉真说的话，李寒衣微怔。

“你用望城山至高心法来种桃子？”

对于这种任性妄为的做法，她有些难以置信。

“对啊。”赵玉真的表现甚为朴实，“不然，练它做什么？”

要不是为了赢下和阿玥的赌约，在冬日里种出反季的桃子，他才不会去翻秘籍，悄悄研习。

而且经过各种尝试，他发现除了种桃子，这离火阵心诀还能通过那柄贴身的桃木剑，驱寒保暖呢~

好似一颗行走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