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6）

七日后。

翘首以盼的赵玉真终于听见隔壁院子里有了响动，便身手敏捷地蹿上墙头，眼巴巴地望了过去。

东厢的木窗半开着，能瞧见一角闺阁内貌，雕花木柩落下横纵错乱的影子，斑驳陆离。

院中有微风穿过，除此之外，半晌无声。

就在赵玉真暗自失落之际，一个身影慢慢走近窗台，弯腰拾起了碧色玉笛。

他想，方才的动静应是它滚落在地引起的。

这时。

放好玉笛的人回身，猝不及防地与他四目相对。

赵玉真微微一愣。

而后，心闷闷地痛。

七日不见，神玥本就小巧精致的脸，好像又消瘦了些，显得双眼大大的，楚楚动人。面容苍白，唇上也没多少血色，似病魇缠身，惹人怜惜。

“赵小公子有何贵干？”

神玥伸手将窗户又推开了些，探身问道。

“只是想来看看你。”

赵玉真眼含关切，言语直白。

“你有好几日都没出门了，我有些担心。”

“你如今……可还好？”

“有劳赵小公子费心了。”神玥神色淡淡，缓声道：“我一切都好。”

听出她话里的疏离与敷衍，赵玉真皱皱眉，心中暗道“骗人”。

明明一看就不好。

可他不敢刨根问底，怕不小心说错话，惹恼了神玥，或是无意中又令她伤心，遂岔开了话头。

“其实……我今天是想在你面前显摆一次的。”

赵玉真双手叉腰，仰起下巴，半垂着眼去看神玥，装出一副倨傲又得意的模样。

“你知道太乙狮子诀吗？我们望城山的最高秘学，不是谁都能学的！”

“我师傅说，我才九岁就已经将它学会了，还能凝出威武的大狮子幻象，是天纵奇才。”

说着，他双眼发亮，两颊红润，还自我赞赏似的用手拍拍胸膛。

“小有所成后，我就想着施展出来给你瞧瞧，开开眼界。当然，你也不用太感谢我，谁让你住我旁边呢。”

听着疯狂吹嘘自己的话，神玥双眼微睁，不是很懂他为何突然这般。

直至听到最后，她才慢慢缓过神来，隐约明白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驱赶她心中的悲伤。

“你可瞧好了。”

话音刚落，立于墙头的赵玉真便抬手起势，利落地运起内功。

“吼——”

雄厚惊天的一声吼叫，从他身后凝聚的巨大狮影口中发出，震得院中的桃树都抖了三抖。

感受到冲击的神玥眼睫微颤。

她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无比专注地盯着那幻象，眼中异光乍起。

赵玉真所召出的狮子幻象，浑身燃着温暖又蓬勃的火焰，黄澄澄的。但它不怒自威的样貌、高大强壮的身躯、凶狠侵略的眼神，又在警告他人，它极其危险，不可靠近。

与之相反。

清秀俊俏的赵玉真一笑，总如春风细雨般温和，无甚锋芒，但同时又有少年的意气风发和横冲直撞的勇莽。

待他长大，模样长开，稳下跳脱的性子，不知要迷住多少妙龄女子呢？

而如今，他还只是一个傻傻地用笨办法哄神玥开心的小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