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认出一个人来

一缕青烟冒了出来。

陶嘉月已煮好了茶，陶长凛特意端了一杯，递给了季以羡，微笑着说：“嘉月别的本事没有，唯一的本事却是继承了陆先生的一身好功夫，就是皇帝都夸她在茶道上天赋异禀。”

白正擎羡没有说话，陶嘉月原本还算清澈的眼眸顿时黯淡了下去，她低着头，将剩下的茶水分发下去。

“这厨艺，可真是没话说了。”江行夸奖了一声，然后建议，“林渊兄，我看你喜欢喝茶，不如让王爷娘娘向佳月讨教一二？”

“不必。”白正擎羡毫不犹豫地拒绝。

江行继续笑呵呵的，心里却为陶嘉月叫屈：“她都能学会，你王爷为什么就这么娇生惯养，不能跟着她学习？”

白正擎羡淡漠的目光扫了过来，江行脸上虽然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心里也在咯噔一下，白正擎羡的性格，他们都很了解，万一激怒了对方，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陶嘉月却站起身来，拉着蒋心的胳膊，在她面前落座：“蒋妹妹，这些人都在闲聊国家之事，不如我们一起去聊聊？”

蒋心回头对她点了点头，刚要带着陶嘉月往前走，却被白正擎羡一把抓住，她不自觉的回头，却看到白正擎羡一脸焦急的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只是换个地方和佳月聊聊，何必这么着急。”陈闲开口道。

白正擎羡如此喜怒无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有些诧异，不光是陈闲，在场的其余人也都有些诧异。

蒋心朝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一挥，带着陶嘉月走了过来。

等他们都离开后，江行小声询问：“林渊，莫非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白正擎羡将视线从蒋星身上移开，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品茗。

陶长离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开口说道：“表妹，你与大姑都来了，不如今日就跟我们一起去看看爷爷如何？”

“嗯。”苏青桑应了一声。白正擎羡再次答应，但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陶嘉月和蒋心的身上。

众人见状，撇撇嘴，江行却是伸出手来，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没看你这么亲昵，莫非是担心嘉月抢了你老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依偎着，显得很是亲密。

就连陶长离也有些诧异：“我可没看到嘉月小姐跟哪个女孩子这么亲密。”这倒也是实话，别看陶嘉月对人很好，可是她跟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交情，就算是跟她青梅竹马的温婷儿，两人说起话来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不是像她和蒋心那样，能站在一个肩膀上。

白正擎羡看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朝蒋心伸了个手。

蒋心看了看陶嘉月，伸手握住她的掌心，被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好厚的粘性。”陈闲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叹了口气后，又转头对陶长凛道，“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就冲着林远对她的维护，她要是娶了林远，恐怕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虽说蒋心未必能与林渊相提并论，但这些事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陈绉也跟着说道，“而且蒋心这丫头，也就只会不会说话，脸上有疤痕，出身普通，并没有什么毛病，我看二位就不用操心了。”

陶长凛顿了顿，又说：“不过嘉月已经爱了他这么多年，如果现在就这么算了，只怕她要发狂了。”

“那么，你会舍得将林远与蒋心分开，又或者，你会舍得让佳月一个人呆在那个豪宅里，孤独终老？”温浊慕也道：“这件事情，我们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你也看到了，林远和她已经是形影不离，便是要分开，也要等以后，我们现在出手，林远只会对蒋心死心塌地。”

他们虽然刻意压着嗓子，但终究是落在了蒋心和白正擎羡耳中。

白正擎羡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蒋心已经在他身上捏了一把，他疑惑地低下头，看到她平静的表情，只是摇了摇头。

两人的举动虽然很小，可陶嘉月还是看在眼里。

她抬头，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升起了一丝退缩的念头。

陶长凛和陶长离同时起身：“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发。”

车厢里，只有陶长凛一个人在外面策马，另外四个人全在里面。

陶嘉月低头喝茶，脸上看不出喜怒，白正擎羡温柔的提醒，她认识他十七年，还从来没有听到他这么温柔的语气。

其实，他并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的热情。

回到施家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首相大人回来。白正擎羡拉着她往外走，大学士看了她一眼，这位大学士很是轻描淡写的打量了她一眼，这才点了点头：“你既然已经回去了，就跟我进我的房间。”

白正擎羡刚刚颔首，正要转身吩咐蒋心，就听到大学士的声音传来：“两位，随我来。”

“外祖父。”云若颜叫了一声。陶嘉月被陶长凛从后面轻轻一推，身体也忍不住向前一扑，恰到好处的是，她与白正擎羡的对面，此时三人并排，仿佛白正擎羡被两个女人搂在怀里，享受着三个女人的同时，还享受着三个女人的待遇。

石首佐看了看三人，莫名的，他觉得自己的孙子和那丫头挺般配的。

而佳月，长得倒是不错，与白正擎羡一比，倒也有几分郎才女美之感，就是性格过于温柔。

他从政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很难认出一个人来。

首辅点头，眼神温柔：“佳月在这里，你奶奶一直在等你，你快去看看她。”

陶嘉月福了一礼，余光一直盯着白正擎羡，看着对方面无表情，陶嘉月也就不再多想，带着陶长凛离开了。

而白正擎羡与蒋心两人，却是跟着时首辅来到了他的书斋。

一路上，遇到一些人，都是一脸茫然的离开。

任宰相对他们说的都是一些陈词滥调，听起来很无聊，但蒋心心中一片温暖，或许只有眼前的老者，对她和白正擎羡寄予了厚望。

走出图书馆，白正擎羡又一次牵起她的手臂，将她带走：“暖暖，我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就去世了。”

闻言，蒋心点头，她当然明白，对于他的身份，她也不会掉以轻心，无论是蒋心，亦或者是沈梨，都不会对他的身份置之不理。

“我和我的父母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我的父母死了，我的父母就将我当成了一对冤家，直到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父母才将我带回了皇宫。”白正擎羡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语气深邃，宛如一句一句的往她耳朵里钻，她竖起耳朵，耐着性子倾听，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纪云舒止住了身形，抬头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谈这么多年前的事情，而且，又是在石家。

白正擎羡一把将她的面颊托起，微笑道：“你以前说我和你关系疏远，这话没错，我从来没有跟你争论，我爷爷他们怎么想，暖暖你大可放心。”

“对我来说，他们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阿瑾。”叶帆喊了一声。蒋心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话没说出来，只觉得一只微冷的指尖抵住她的嘴唇，那张英俊的面庞已经靠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

“暖暖，我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蒋心缓缓颔首，白正擎羡眼巴巴看着她。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是没有开膛破肚，她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完了时丞相，是时候见时老夫人了。

事实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更愿意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端着茶杯，喝着茶水，看着宰相和白正擎羡谈论国家的事情。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刚同白正擎慕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轻笑，蒋心脚步一滞，抬起头，偷偷拉了拉旁边的男子，用目光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白正擎羡与祖父一脉的人接触不多，但他从小记性就很好，很快就对着她道：“她是我姑姑，也就是陶嘉月的生母。”

“她现在是我的独生女，自然是心疼的。”

蒋心咬了咬牙，伸手在他掌心一划一划，每一划都很用心，他能感觉到手上的温度，五指微微弯曲。

“别怕，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