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23）

等待芷昔的是应渊漫长的沉默，芷昔上前，把自己的手放在应渊的手心里。

“应渊，你不信我吗？”芷昔的语气里有一丝受伤。

应渊怎么会不信芷昔，明明是芷昔不愿意相信自己。应渊是何等聪明的人，这一连串的变故之后，在看芷昔的胸有成竹，他便知道了芷昔瞒了自己很多事。

他气芷昔不信任自己，气自己还不够强大，让芷昔一个人多了那么多危险之事。

“到了凡间，不要瞒我。”

“嗯，我早就想要告诉你了，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我不能用那么多条人命陪我赌。”芷昔说完这句，适时的转移话题，“待会什么都不要做，不要说。”

芷昔篡改了乙藏的记忆，改了簿子，让天界那边以为两人都已经完全前程，从冥界投胎转世化作了凡人。

这才带着应渊破了忘川，进入凡间。

到了凡间之后，芷昔带着应渊去与余墨和颜淡汇合，或许是命运使然，这次没有敖宣发现余墨身份，从而追杀他，他们还是遇上了之前在天界放生的小乌龟，上了铘澜山跟小乌龟紫麟成了好兄弟。

铘澜山山下有应渊当初在大战之时掉落的神器地止，所以铘澜山生出一汪永不枯竭，可治病救人的温泉。身为神器主人的应渊自然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法器。

应渊轻而易举的就把地止取回，但是那温泉却给众妖们留下了。

楮墨在芷昔身上，地止已经取回，身下就是要找回理尘和七曜神玉了。没有萤灯的捣乱，理尘是在一处石林中找到的，七曜则是在一个名叫沈湘君的凡人女子身上找到的，几人还看了一出狗血大剧。

最后沈湘君和他姐夫死去的时候，几人顾着吃瓜一事没反映过来，竟然被一直躲在暗处的柳维扬钻了空子，抢了七曜神玉便跑了。

柳维扬引着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黑洞之前，周遭是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与黑漆漆的入口形成鲜明对比，柳维扬表示要与几人做个交易，他们帮助自己进入其中，他就把七曜还给他们。

柳维扬在还是玄襄之时日日黑袍加身，饶是应渊也没有见过柳维扬的全貌，所以并不知晓这个看上去普通的凡人，竟然会是魔神。

柳维扬这一副大不了就鱼死网破的样子，确实让几人有些无计可施，便同意了下来，应渊驱动理尘打开黑洞入口，几人依次进入。

进入魔相之后，眼前的场景骤然一变，漫天黄沙，再无半点生机，荒凉至极。

应渊似乎知道这是什么，神情一变，刚想说话，眼前却只剩他一人，再次定神看到的场景便是天界之中，应渊身处天刑台，观刑台上，众仙家对他怒目而视，大骂她是修罗余孽，要处死他的话。

应渊的心神一瞬间的恍惚了起来，慌张的看向主位，帝尊正一脸厌恶的看着他：“应渊，你太让吾失望了，你身上的修罗血脉便是原罪，吾不该妄图教好你。”

应渊只觉得周身冰凉一片，不得动弹。

“应渊，应渊醒醒，这一切都是假的。”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如同泉水叮咚般清脆的声音，应渊的身子猛然一震，眼前的景象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化作飞灰消失不见，应渊再次睁眼，看到的就是芷昔担忧的面孔。

“应渊，你还好吗？”

“无事。”应渊接着芷昔的力量站起身，余墨站在两人身后盯着两人相交的手，眼神有一瞬间的晦暗，而后便又是那副温柔面孔了。

颜淡是几人见最快苏醒的，魔相擅长挖掘人心底最恐惧的一面，颜淡一向没心没肺，最恐惧的可能就是吃不饱，写的话本没人喜欢之类的事情了，醒得快倒也正常。

芷昔幻境中看到的是她记忆中，颜淡剖心救应渊，她顶替之后，被千夫所指，被人嘲笑自己是双生菡萏中弱的那一朵，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妹妹，只能做这种肮脏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若是原主，或许真的会被这种事情所影响，可是她不是，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也不在乎姐妹俩中谁的实力强，谁的实力弱，所以清醒的也快。

几人都已经醒过来后，只有柳维扬还是幻境之中，紧闭双眼，眉头紧皱，看样子幻境中的他挺痛苦的。

颜淡哒哒哒的跑上前拍醒了柳维扬，好似梦中乍醒，柳维扬猛地坐起身来，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剧痛，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脸颊，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脸肿了一圈。

自觉做了坏事的颜淡，赶紧跑回芷昔身后，躲了起来。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看的其余几人只觉好笑。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芷昔轻咳两声，装模作样的解释道：“你陷入了幻觉，虽然不太好，我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柳维扬无语极了，但是芷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怪别人把自己从幻境唤醒不对的话吗？

郁闷的柳维扬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凭着自己的本能反应带起路来。颜淡心里有些愧疚，有小心翼翼的跑到柳维扬身边，递给他一片花瓣：“对不起啊，这个给你，敷在脸上就好了。”

柳维扬心安理得的结果，用上。果然，呼吸间，脸上的疼痛已经消失无踪，他看着颜淡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样。吓得颜淡身子一抖，抓住了芷昔的胳膊，而后像是想到了自己这边可是有四个人，顿时又硬气了起来，冲着柳维扬挥了挥拳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柳维扬不禁哑然失笑。

几人大概走了半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一处破旧的宫殿面前。应渊看着柳维扬的眼神越发不善了起来，好似下一秒就要出手了似的。

柳维扬感觉到了，但是已经走到这了，他不想功亏一篑，还是硬着头皮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宫殿已经荒废了很久，周遭很是破败，但是宫殿里面却摆放着几面铜镜，几人不自觉的朝着镜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