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皮房间里的噩梦

“我宁愿万死，也不肯享受那贬低所爱之人的人格所得到的快乐。”

——卢梭《忏悔录》

1.

翌日清晨，骆为昭早早起床了，收拾好自己后，在裴溯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睡吧，宝贝儿。我走了。”裴溯眼皮动了动，又沉沉睡了过去。

骆为昭今天没骑裴溯卖给他的那辆自行车，陈放给的地址离市区很远，他只能“先斩后奏”开走了裴溯那辆SUV。

“师兄，早安，今天走这么早？”骆为昭听着裴溯发来的语音消息。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今晚回家又能见到他了，真好。

“叮”，又有一条新消息，这次是来自那个陌生号码：骆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骆为昭冷哼一声。在他眼里，陈放不过就是个“得不到就毁掉”的小心眼，那些心机、手段再厉害，也没法改变裴溯只爱他骆为昭一个人的事实。

2.

郊区太远加上早高峰堵车，骆为昭中午才到那家私人会所，门口已经有保镖在等他。

骆为昭把车钥匙扔给门口的保镖，“劳驾”。

“陈塑——陈放私人雕塑展”，刚进门就看见陈放艺术展的宣传板，骆为昭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这名字起的，还没见面，骆为昭就已经感受到了陈放的挑衅。

“骆队对我这艺术展感兴趣？回头我拿两张票，你俩一起来。”陈放单手插兜从楼梯上走下来，今天他换了一身白西装，配上他那张阴险的脸，活脱一个小说里恶毒男配的形象。

“还是算了，我这人没什么艺术细胞，不过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卖艺术品有什么猫腻。”

骆为昭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陈放，别企图通过卖艺术品把他那些不明来历的钱“洗白”。

“放心吧，骆队，我这是正规展览。走吧，上楼说。”陈放勾了勾手指，示意骆为昭跟他上楼。

这会所的装修并不像市区里那些会所那样华丽，也没有电梯，只有一个旋转楼梯，楼梯左边的墙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雕塑，要么是长着好几个头的“怪物”，要么是长着人脸的花，每个都触目惊心。

陈放抢先一步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打开了楼梯正对着的第一间房门，“请吧。”

骆为昭注意到陈放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的笑，直觉提醒他，这个房间并不简单，今天，恐怕别想轻易离开了。

“Welcome to my world！”

伴随陈放的声音，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霎时明亮了，骆为昭这才看清，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小各异的相框，每个相框里都有一张扭曲的人脸！

“你知道吗，他们临死前都曾剧烈地挣扎，虽然长得不一样，但他们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在死之前眼神里都带着恐惧。你见过人极度恐惧的样子吗，骆队？”

“陈放，你…”

“不过，这些人的挣扎、恐惧都太过丑陋，我心里那件最完美的艺术品，他应该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还要有吞噬恐惧的优雅，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陈放绕到骆为昭身后，凑到他的耳边：“只有裴溯，也只能是裴溯——我最完美的艺术品。”

骆为昭攥紧了拳头，转身掐住陈放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我警告你，别打裴溯的注意。”

“咳…咳咳，你也太紧张了，骆队，我从没想过伤害裴溯。”骆为昭松开了手，“当我那天看见裴溯看你的眼神，我就改变了这个想法，那种温柔，却又充斥着占有欲的眼神，可真诱人啊，我要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看着我一个人。可我做不到，那个人凭什么是你骆为昭！”陈放说着，情绪突然有些失控，他死死盯着骆为昭，恨不能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

“呵，陈放，你知道你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特别可笑吗？裴溯就算不爱我，他也不会选择你，你就是个阴沟里的老鼠。”骆为昭一把推开陈放，转身要走。

就在骆为昭开门的瞬间，一把刀刺进了他的腹部，门外那人正是楼下为他停车的保镖。

“陈放你…唔……”还没来得及反抗，骆为昭被人从身后用一块手帕捂住了口鼻。

“扔进去吧，捆结实点，别用麻绳，用铁链。”陈放吩咐道，“把衣服也扒掉。”

3.

傍晚，裴溯签完秘书送来的最后一份文件，准备给骆为昭打个电话。

“嘟…嘟…”直到占线的声音响起，骆为昭也没接电话，裴溯开始有些紧张，他的师兄再忙，也不会一天都不接电话不发信息，就算去出任务，他也会提前发短信告知，这样突然的失联…

裴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这次接通了。

“陈放，人呢？”

“什么人？裴总难得打电话来，不先叙叙旧？”陈放故作糊涂。

“我问你，我师兄呢？他人在哪！”裴溯没法再强装镇定，语气里带着愤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溯，哪怕到现在这种处境，你也不愿意低头求我啊。我告诉你，主动权在我手里，这场游戏，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陈放不再假装，那张虚伪面具下的阴险、狂妄暴露无遗。

“三天后，在我的雕塑展上，会有一件特别的展品，裴总你一定很喜欢。要是你不想看见你亲爱的师兄变成我的艺术品，就老老实实过来见我，别耍花样，也别惊动SID那帮人，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没等裴溯回话，陈放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于裴溯来说，陈放给出的并不是一个选择题，无论陈放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下来，只要能救骆为昭，哪怕是要他的性命，他都会毫不犹豫。

“骆为昭，你一定不能有事。”

裴溯找人定位了骆为昭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开车赶了过去，一路上他都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从小到大，他第一次体会到被恐惧吞噬的感觉，他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脑海里总是出现骆为昭被人扼住喉咙的画面。

“来的够快啊”，陈放半蹲在被铁链牢牢捆住的骆为昭身前，“你的宝贝儿裴溯，要用自己换你，真感人啊，骆队，此处应该有眼泪吧。”

骆为昭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他，陈放饶有兴趣的和他对视，“怎么，有话要说？”

“王八蛋！你要是弄不死我，我就让你下地狱…”

“砰”，陈放狠狠踹了骆为昭一脚，骆为昭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滚去，头狠狠撞在了墙角的柜子上。

“我可给过你说话的机会了，看来你对游戏规则没有异议。”陈放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丝巾，擦拭着皮鞋上的灰，“不过，我还不能让你和裴溯见面，要是再让我看到他看你的那种眼神，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他的。”

陈放悠闲地走到门边，抬手示意保镖把门锁好，屋内只剩一片漆黑。骆为昭缩在墙角，额头磕破的地方不停地流血，他能感觉到血混着他的眼泪流下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在他的鼻腔蔓延开来。

我这个样子，会吓到裴溯吧…宝贝儿，你一定不能中他的圈套，一定…不能…

骆为昭逐渐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4.

裴溯走进会所，拨通了陈放的电话，“我到了。”裴溯强忍心底的愤怒。

“这么快？我下去接你。”

陈放迎面给了裴溯一个拥抱，裴溯突然胃里翻腾，泛起一阵恶心，他用力推开陈放，“我师兄呢？他在哪？”

陈放颇为不悦，语气也变得冰冷：“你还真是扫兴啊，既然裴总不愿意和我叙旧，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要你和我在一起”，陈放看了一眼裴溯无名指上那枚银色戒指，“还要在三天后的艺术展上当众向我求婚，至于’嫁妆’嘛，裴氏集团旗下三家海外分公司的股份。”

裴溯察觉到他的目光，将戴戒指的手插进风衣兜里，艰难的顿出几个字：“好，我答应你。”

陈放闻言，又摆出那副阴险的笑脸：“宝贝儿，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三天后见。”

裴溯站在原地，直到陈放上楼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呕…咳..咳咳..”，刚才陈放的那声“宝贝儿”让裴溯忍不住吐了出来，除了骆为昭之外，他不能接受别人这样称呼他，更何况是陈放那个混蛋。

与此同时，骆为昭被一盆冷水泼醒，“陈放，你…你对裴溯干了什么？”

“你猜呀”，陈放摩挲着左手的无名指，“三天之后，你家裴总，哦不对，现在是我的，就要当众向我求婚了。”

不可能！裴溯绝不可能答应这个人渣的要求，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又要以身犯险，他要和这个人渣同归于尽吗？

骆为昭的脑海里浮出一堆不好的想法，陈放看他发愣突然感到无趣：“行了，不陪你玩了，三天后等我和裴溯到了国外，会有人来放你出去。”

陈放走后，骆为昭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他出不去，那个能打开它心门的钥匙，此刻正被另一人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