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宫郡 再见

我跟了过去，口中回答着安宁的话：“宫郡不小心把头磕了一下，来上点药，没多大事，你们怎么了？”

安宁张了张嘴，但没有接着说什么，我有些疑惑，想拿过宫郡手中的化验单看一下，又觉得没礼貌，于是看向宫郡，等他给我一个答案。

可没想到宫郡也没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就没好意思再问。

“哎呀，”婷婷笑着开了口，“好事嘛，干嘛整得那么严肃，我来告诉你，小哲哥。”

“安宁怀孕了。”婷婷笑着对我说着。

“婷婷！”安宁红着脸嗔了一声。

接下来两个人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此刻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已经衰退，脑子被莫名的噪音占领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安宁和婷婷娇笑成一团。

“小哲，小哲？”我隐隐的听见宫郡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于是转头又看向宫郡，看他好像有点紧张的脸在我的面前放大再放大，最后占据了我整个瞳孔，让我无处躲避。

“你怎么了？”肩膀突然被人抓住摇晃了起来，我颤抖了一下，清醒了过来，宫郡离得我很近，带着满脸的焦急和满眼的不安。

回过神来的我突然有些委屈，撇了撇嘴，压了一下升腾起来的情绪，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对宫郡说道：“我没事，恭喜你啊。”

感觉宫郡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然后对着我也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好恭喜的。”

安宁过来拉起了宫郡的手，边把那细长的手指在双手里来回交叠着玩边小声问道：“宫郡，你说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啊，”婷婷一向快人快语，“这是你俩第一个孩子，难不成还不要了？要我说啊，过年回家的时候就把婚结了行了。”

“你说是不是小哲哥？”婷婷又转头看向我。

“是，是该这样的。”我附和着，眼睛偷偷的看向宫郡。

宫郡似有察觉，也匆匆瞥了我一眼，只是这匆匆一眼，我却看出了万般情绪。

无奈，茫然，苦涩，甚至……愧疚。

独独没有欢喜。

为什么宫郡，你不开心吗，那是你和你爱的人的结晶啊，为什么会苦涩，又为什么会愧疚？

对谁愧疚，对我吗，用不着啊宫郡，我是你的什么人，愧疚的前提是放弃，而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又何来放弃？

你完全可以忽略我的存在，去过你的风平浪静的生活，你本应该就是一帆风顺，快快乐乐的。

而我只不过是你平静的心湖上偶尔坠落的一朵栀子花，轻柔的，无声无息的，也许一点涟漪都荡不起。

“宫郡，该怎么办啊？”安宁还在摇着宫郡的胳膊撒着娇，婷婷举着手机在拍风景。

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慢慢的往出口处走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水泥地面上一处一处的水洼，倒映着天上阴沉的层叠的云影。

雨滴不停的落下来，在小水洼里圈出无数个圆，一圈圈荡开去，又一圈圈消失。

看吧看吧，一滴雨滴都能激起无数的涟漪，而我，却只能做那浮光掠影的云。

后面有人跑了过来，听脚步声我知道是宫郡，往路边闪了闪，我回过头看向他。

“怎么也不说话就出来了呢？”宫郡气喘吁吁的问我，顺手把我卫衣上的帽子给我扣在头上。

“赵泛舟一直在找我。”我摇了摇手机，我没有骗宫郡，赵泛舟确实已经打过了好几个电话了。

宫郡盯着我的手机皱了一下眉，问道：“那你是要回学校吗？”

“不然呢，我还能去哪？”我笑着看着他说道，觉得宫郡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可是你说要跟我回家喝鸡汤的。”宫郡有些着急，语速都变快了。

“省省吧你，”我把手揣进卫衣兜里，接着往前走去，“你还是赶紧回去给安宁炖鸡汤吧。”

宫郡低下头不再说话，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果然，安宁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怎么回去？”半晌，已经跟着我走到医院大门口的宫郡开口问道。

我指了指门口随处可见的出租车，说道：“这不有的是车吗？”

坐进车里时，我对站在车旁的宫郡说道：“告诉你一声，以后回宿舍时记得敲门，也许赵泛舟会在。”

宫郡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那，再见。”我关上了车门。

宫郡，再见。

“先生，去哪里？”司机问道。

我给赵泛舟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了一个位置，是我俩经常去的一家汉堡店。

就去那里吧，我对司机说道。

车子启动起来往前驶去，我看了一眼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个淋着雨蹲在路边的身影。

积水被车轮碾的飞溅起来，后视镜变得一片湿润，犹如我此刻模糊的眼睛。

车子到汉堡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下了车，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大，却格外的凉，我按了按有些红肿的眼睛，戴上了卫衣的帽子，慢慢往前走去。

“小哲，这里！”赵泛舟不知道在店门口等了多久，大老远看见我，撑着把伞就跑了过来，我平复了一下，脸上聚起笑容，朝少年挥了挥手。

黑色的大伞遮住头上雨滴的同时，我的身体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赵泛舟贴着我，下巴在我的头上蹭了蹭，说道：“好想你。”

小孩并没有问我这失踪的一天一夜去了哪里，这让我多少有点愧疚，抬起头对着那双缱绻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赵泛舟霎时红了眼圈，却又连连摇头，抱着我的双手收紧了一些，说：“没有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我抿着嘴笑了起来，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就觉得满腹的委屈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酸胀的感觉一阵一阵往上涌。

“赵泛舟。”我小声的喊到。

“嗯。”赵泛舟挑了一下眼睛，温柔的应了一声。

“再不进去，我就感冒了。”我笑着说，声音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赵泛舟也笑了起来，搂着我的肩膀往前走去：“想吃什么？”

“嗯……”我想了想，说：“巧克力蛋糕，拿铁多加糖。”

“太甜了吧。”赵泛舟有些无奈。

“就吃这个。”我的态度很坚决，“以后我就要都吃甜的。”

赵泛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