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人生悲欢

灰蒙蒙的夜，伴随着零星的孤雨。映衬着孤独，也映衬着这孤单街道上的孤单背影。

万凉凉身上的衣服早已蹭得破烂不堪，哪怕是用良好的布料做的，可以就看起来就如同一个乞丐一般。

万凉凉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刚才的决定也仅仅只是为了暂时保住全家人的命，至少活着就好。

毕竟出身名门贵族的她是知道，残酷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毕竟从太祖开国开始，实际上这凉州城的四大家族，其实并不一直都是万楼王张四家。

而万家，虽然现在是居首，可实际上，万良良知道，若非父亲撑着。这个家族其实早该轰然倒塌的，毕竟，四大家族其实只是个幌子，早已属于外强中干之列了。

若非父亲当时的仁慈，实际上，万凉凉，连刚才之前所享受到的那一切都守不住。

毕竟很多东西有德者居之，你若不让有德者居之，要么你就是这个有德之人，要么你就会被有德者居之。

现在，能活着已然是最好的情况了，毕竟，历史上的其余三大家族在更新换代之时。全家致死，被卖青楼都是常有的事情。毕竟，历史上的其余三大家族在更新换代之时，全家致死，被卖青楼都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能全家活着，已然是被人大发慈悲了。

虽然万凉凉知道是谁干的，可实际上，她却不敢反抗。哪怕心中有怨恨，也不敢反抗。毕竟对方给了她全家人的性命，意思已然昭然若揭了。

毕竟落到了现在这种，反抗依然没用了，所有的财富都是对方的，对方能念着所谓的夫妻之情，留了自己全家人一条性命，已然大慈大悲。

若是自己不识抬举，那么连最后留下的这点东西都会被人直接夺走。

她恨，可是不敢恨，她只想守住现在剩余的这点东西，安安稳稳度日便可以了。

毕竟，父亲目前只剩了一口气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的同时，可实际上，哪怕父亲现在留有现在的性命，哪怕是一个健康的人，到了如今这番田地，万家当初的人。也不会帮她。

四大家族利益为重，血缘关系经历了几百年的时间，早已盘根错节没有了，可哪怕有，在利益的面前，亲人什么都不是。

而且父亲还是独子，这会儿想要找个靠谱的人帮衬一下都难。

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余地，万良良索性就选择了把这口气儿硬生生的咽下去，只要能咽下去，全家人就能活，只要还能咽下去，拿着原本的夫妻之情道德绑架，全家人就还能活。

至少还能顶上一些时日，往后的时光容得了再想办法。

毕竟，如果不值得被杀了，那也就真能活下来了。

“真的能活吗？”

万凉凉的心中拥有着这个疑问，可却不敢说。

只能埋藏在心里，作为长姐如母的她，接下来要找一份营生，一个住的地方，养活父亲与弟弟。

她不敢去想她的那些远方伯母，毕竟，归根结底，跟苏子叶其实是一类人，做的事儿也都差不多。

若是不想再被剥削一顿，就尽量不走动。

至少作为一个乞丐，忍受的只是嘲笑，只是屈辱。但是同样，有这些愿意嘲笑而又屈辱的自己的人，可能也是可以活下来的一种方式吧，毕竟有人看着……

可能就真活的稳了，可是好像都不是她自己能说算的。

悲凉凄哀伤，现在尽皆缠绕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万凉凉现在最主要的是找个方法活着，至于其他的，仿佛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至少先把今晚熬过去！”

万凉凉心中暗自下了决定。狠狠的咬着牙，向着前方，不停的走着。

直到到了一个临近城区的空旷的小树林旁边，此时已然是夜深人静，几乎没有什么光亮的时候，只有隐隐的月光微微的照亮着前面的路。

万凉凉这时是真的累了，她靠着一棵树，缓缓睡着了，在梦里，万凉凉又见到了十四岁时，因为难产妹妹而过世了的母亲。

在梦里，万凉凉的母亲一直在督促着，让她找回妹妹万冷冷。

可是她无能为力。

万凉凉又梦到了。之前，也就是今天下午的时候，苏子叶还带着他凉州城西边儿，西湖边上的夜市。

那时候，苏子叶还为她擦过粉。那时的她，可是那样的幸福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万凉凉嘴里说着梦话，那凄惨的模样仿佛从头至尾，都在诉说着她所遭遇的一切。

可没有什么，能把现在的这结果。彻底的逆转。

而一切的一切，总归已成定局，不存在任何的可以逆风翻盘的可能。

也同样，没有人会允许万凉凉逆风翻盘。

毕竟苏子叶敢这么干，也已然代表了，他的十足之准备。

万历七年5月12日，这一天。凉州城的苏家彻底的成立了，虽然是凉州城四大家族最小的一个，可总归还是凉州城四大家族之一。

可是这一天，没有人知道，而苏家的成立，也仅仅只是得到了其他三大家族的认可，所真正站在那里认可的人，也只有这三大家族。

这一天，凉州城内传来了噩耗，万家的府邸失火了，万老爷一家没有一人幸免。

举城悲呼的同时，苏子叶站了出来。假模假样为万家全家办完了葬礼了之后。将万家府邸所在的相关地方，凑着钱。变成了一座大大的坟墓。顶上只有五个墓碑，苏老爷之墓、苏夫人之墓，苏家长女、二女、小子之墓。

并冠冕堂皇的以女婿的身份，继承了万家的资产。

这一切一切的结果，彻底成了真。

虽然归类于末等，可实际上仍旧完成的目的，至少一切都成了。

他看着眼前的坟墓，心里几尽悲欢，不知道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在这一刻彻底心软了，可是一想到自身的财富，和已经干成了的事情，他又释怀了。

他此时有些茫然，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好。他猛然间想起了万凉凉对他的好，那贤惠的模样实属让人十分喜欢。

可同样心中却又十分变态的享受着属于自身，所获得的这些财富。

他默默地低下了头有些不敢想了，毕竟事情已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反正已经干都干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撑着呗。”

“毕竟都到了这份上了，我后悔，都已经不赶趟了，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万家的产业，我只能得到七份，剩余的三分得卖给王家，然后这剩余的三分所获利又得分给万家这群杂鱼。”

苏子叶的心中满是复杂，不知道现在如何是好，又不知现在如何不是好。

只能说，一切的事情皆已做下，没有什么可以去挽回的余地了。

一切的一切仿佛从几天前他做出决定，昨天晚上干完一切过后，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甚至现在有些思念着，跟万凉凉一起那段幸福的时光，毕竟是个人不管他有多坏，其实他都有内心渴望温柔的那一面，只不过或大或小。

“好在王家承诺，要把他们家的二女儿嫁给我。”

他在口中喃喃自语。

“这或许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努力摇了摇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去乱想一些东西。

毕竟这时候一旦乱想了，那幸福的时光。便容易冲昏了头脑，让他后悔。

“可是哪怕把凉凉找回来……”

“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他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点了点头，嘴里默默的念叨。

可是这念叨的杂音当中，却又听到了那么一丝悲惨的感觉，仿佛一个人惨到了极致，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好在现在四周无人，否则一旦被人听了这话，那么他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而实际上，现在的他也是真正失去了一切的人。

说是王家二女儿会嫁给他，可实际上，这一切的一切，好像根本没法比。

“唉……”

他叹了口气，盯着面前的万凉凉之墓，眼睛突然有些发红。

这有些不甘，可却又好似在提醒着他某些东西一样的感觉。

让他很是难受，可是却又不知道究竟难受在哪里？

“啊……”

他闷着声凄惨的哭了出来，因为除了这坟墓里边这空旷的，如同祠堂一样的坟墓，里边儿没有人之外，外面大街上可站着不少人等着他出去的。

他哭的浑身颤抖，十分凄惨。悲凉中又带着几分惨笑。

他此时多么想仰天大吼，但是他必须忍着，因为他现在已经得到了。

得到了，就必须得失去！他明白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甚至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可是，他此时所享受的，正是这种成功给自己带来的愉悦感。那种十分变态而又十分真实的快乐。

人生的悲欢离合，仿佛在这一刻体现在了他的身上。

“我心里好难受，我心里好难受。可却又不能说。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他默默的低下了，静静的看着地板。因为他知道，这样的表现大概率会让外边儿能够看到的人以为他在默哀。

而事实正如他所猜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