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在香水评分软件上唯一获得全五星好评的香水是什么吗？”
“是什么?”
“六神花露水。”
齐穆淡笑一声:“这个答案很有说服力。”
“是吧，”Kara望向窗外，天已彻底黑下来，只有对面马路的一盏路灯静静亮着，“性价比不要太高。”
现在她与齐穆正坐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靠窗的座位上。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一个业余摄影爱好者，餐厅的墙上总会挂着一些装着相片的相框，相片里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山间流水。
“味道怎么样？”Kara切下一片黑松露披萨。
“很好，味道很正宗。”
齐穆点头，刚好有一缕发垂在眉间，衬得他眼神越发明亮。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不能直视一个女人?
Kara的胸口微微起伏。
“你辛苦了，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又赶回这里。本来你还可以在上海再呆几天。”
Kara不急不徐地说道。
“待在上海还得加班，回这里倒是能忙里偷闲一阵子。”
齐穆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半隐在粗线高领毛衣里的喉结上下浮动。
他放下酒杯时，Kara看见他的手背皮肤很干燥。
“我接下来没什么打算，”Kara递给齐穆护手霜，“等待警方出调查结果，同时呆在家休息，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和太多人接触。”
“挺好，”齐穆看向她，安慰道，“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沟通。”
如果不是什么工作上的困难呢？
Kara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手。
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不会跟齐穆说，你的眼睛像山谷的一潭泉水，我想要进入它，沉浸于它。
“他们都想让我输，”Kara看向他处，后背靠在沙发上，“但我会赢的。”
“他们?”
“对，他们。想要我倒下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谈到输赢时，她才能暂时将停留在她脑海里的旖旎情思冲刷殆尽。
“在调查结果出来前，我会过得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好。只要被我发现，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让他们不痛快。”
从餐厅出来的这一路上，她仔细观察齐穆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
走到分岔路口，Kara手里提着装着啤酒罐的帆布袋:“我走了，拜拜。”
齐穆似乎还想说什么，一阵寒风吹到脸上，他轻喘一口气，向Kara挥手，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Kara换上冬季的居家睡衣睡裤，在洗脸前打了个电话。
“嗨，我们好久没联系了。这次我是想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个人，上海Sipolr的CBO，齐穆。”
一口流利的粤语，她很少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语言能力。
会有可能是Sipolr给她设下的套吗？
就为了巨额违约金?
她洗完脸，对着镜子涂护肤品。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的父母于上个世纪80年代南下，在广东一带打拼出一番事业，在她小时候听父母口述过往所见所闻时，了解到的遭合作对象背刺的商业斗争层出不穷。
做生意，利益导向总在第一位。
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好对市场流行趋势的把握、该出哪些新的香氛子系列。
Kara看到手表上显示的时间:10:00。
好久没这么早睡觉了。
后面的三天，她都在警局里配合调查，如实讲述自己过去的那一次未达成的“交易”。
每天打开手机，第一眼都能在社交平台上看到自己的丑闻，以及评论区下不断的骂声。
Kara决定换个新手机号码。
以及去法国其他地方放个小长假。
背上一个小小的运动包，Kara顶着风雪出门。
出于安全考虑，她戴上平日里不怎么用的墨镜，本来就黑的天空变得更暗。
很奇怪，自己像个正在逃亡路上的犯人。
她自嘲式地冷笑一声，呼出的热气被围巾罩着，古怪的声音引得路人向她这边看过来。
她继续前进，走到那家生意惨淡的便利店门前，等待打车软件上预定过的车开到这里。
现在已是12月中旬，圣诞节的气息早早在街头蔓延开，便利店老板仍旧裹着那件有些发白的黑色羽绒服，只不过他正蹲在橱窗前喷漆——一朵蓝色的雪花逐渐成型。
“真好看。”Kara闲得无聊，用法语跟老板打招呼。
便利店老板转过身，戴着的灰色毛线帽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这很简单，你想学?”
“看来在今年结束前我又要学会一项技能了。”
Kara大笑，摘下墨镜，也蹲在橱窗前，从地上一堆瓶瓶罐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喷漆罐：“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学，如果画得太难看，可以擦掉吗？”
“当然可以，”老板给她留出一大块自由区域，“我之前好像在店里见过你，这位年轻的女士。”
“你认得我?我之前确实来过一次，还买了几罐啤酒。”
“你当时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老板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现在好多了吗?”
“谢谢，现在很开心。”Kara伸手接过巧克力，从配料表上看，是用代可可脂做的。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鸣笛声。
她叫的车到了。
她戴上墨镜。
司机跟她核对信息：“是去Wole ha游戏厅吗？”
“对。”
周末的游戏厅晚上总是挤满了荷尔蒙过剩、穿着奇怪的学生党，迷幻的高饱和灯光在空间巨大的室内高频闪烁，欢呼声、尖叫声不断沸腾，将气氛烧到最高点。
暖气是可以把人的脸熏红的程度。Kara脱下外套，一身轻松。
跳舞机不错，正合她口味。
出发前她故意画了个烟熏哥特妆容，头发也被她用染发膏染成了粉色，至于衣服，更不用说——棕色机车皮衣配工装棉裤，混进学生里毫无违和感。
一首摇滚歌曲结束后，额头已经出了汗。
很好，继续。
她不会跳舞，四肢也不协调，但管它呢，这几天积累的怨气、委屈、不甘，像一颗本就要进入倒计时的炸弹，在第二首歌、第一个音符开始时，就被点爆。
肆无忌惮地！
惨绝人寰地！
爆炸！
与此同时她的喉咙里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带着她与歌里那位放荡不羁的歌手一起怒吼，一同驰骋过广阔的荒野。
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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