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在爪的怀里闭着眼睛、安详地永眠着,而爪则绝望的嘶吼着。不一会,在附近巡逻的侍卫们就跑了过来。爪趴在炎的尸体上痛哭着,被侍卫们用力的拉开。
一只红色的狼上前检查了一下炎的身体:
确实已经死了,你去叫老爷来。
他指挥着一只蓝狼兽人,那只兽人立马跑回了宅邸的方向。
红狼顿时转向爪,用严厉的口气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炎大人受伤的?
爪顿了一顿,哽咽的说道:
爪大人本来告诉我他要一个人出去一趟,让我不要跟着,结果我在庄园里散步时听到了大人的惨叫,等我赶到时,大人只有一口气了……
红狼疑惑的盯着爪,仿佛在思考着他说的话的真实性,而爪重新伏在炎的尸体上悲痛的哭泣着,他不禁想起和主人的种种过往。
他从小因为一场事故父母双亡,又没有任何人愿意收留他,只能一个人在街头流浪。偶尔会有人给他一顿饭,更多的是嫌他脏直接将他赶走,其他的小兽人便一起嘲笑他。
他只有一件极其单薄的衣服,就在第一个冬天,冻的瑟瑟发抖、快要饿死的时候,心善的炎路过了,看他那样实在可怜就把他收留回了自己的家里,像照顾亲弟弟一般在他的身边悉心的照顾他,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等爪康复了,他便发誓会一生忠于炎,就算把生命奉献给炎都没问题,炎也顺理成章的收留他成为了自己的小跟班。
一开始在这个狼家族里,身为猎豹兽人的爪并不受待见,他备受排挤和嘲笑,甚至还被人故意推倒,把做的错事推到他身上,炎知道这一切后立马帮他出头,处处护着他,惩罚那些找他茬的人,很快就再也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了。爪和炎就这样相伴着长大,爪早就已经把炎当成了自己的依靠,那份感激之情比之当年只增不减。
然而现在……
就在爪陷入回忆时,高大年迈的灰狼领着一批兽人侍卫赶到了这里,仰头俯视着地上的爪和炎。
突然,灰狼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他带来的部下头领小声说:
狼族首领我来的时候以防万一已经把大门给关上了,门口的机关也都已经放下去了,以防万一你带他们去看看。
闻言,灰狼带来的侍卫都奔向岔路口的另一边,爪的嘴角渗出血丝,他慢慢的爬向炎的尸体和岔路口,留下一条血痕,灰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脖颈上。虽然灰狼有所收敛力道,但这一脚下去还是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爪趴倒在了离炎不远的地方,痛的闭上了眼睛,吐出一大口血,向炎的位置伸出手,然后缓缓的垂了下来……
与此同时,庄和黑已经走到了出口前,他们没有听见爪绝望的呐喊和打斗的声音,黑不费吹灰之力的放倒了两个高大的兽人侍卫,而庄则警惕的看着周围,确认没人后,便询问黑:
庄我们已经到了,要不要回去接炎他们?
黑思考片刻后回应庄:
黑炎说过先找到出口的不要回头找别人,但是……
庄你还是担心他对吧?
黑瞪了庄一眼,庄微笑着看着黑:
庄好了,不用掩饰,担心兄弟的安危不是人之常情吗?
黑转过头去,不过声音并没有提高:
黑哼……只是因为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已。
庄既然如此,那快走吧。
黑和庄快速的在庄园的小路上奔跑着,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两人都屏住呼吸,但他们却在此刻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黑那是脚步声?
庄看来是的,黑,快准备防御!
庄冷静的和黑背靠背站在一起,黑亮出了两只手的刀片,而庄也摆好了架势。
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面前拐角处冲出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兽人侍卫,径直向庄和黑两个人冲来,黑亮出刀片就准备向他们刺去,庄快速阻止了黑,然后挡在黑面前,大声喝到:
庄你们来做什么?
为首的红狼兽人向庄鞠了一躬:“庄大人,黑大人,老爷找你们有事。”
他语气温和,却不难从他的话中听出威胁的意味,庄看着眼前人多势众的侍卫,考虑片刻便对红狼兽人道:
庄带我们回去吧。
红狼兽人点头致意后便带着大批的侍卫和两人回去了,路上黑多次想用手套上的刀片偷袭侍卫们,都被庄制止,快到岔路口的时候,庄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黑面前表现的有些紧张,小声提醒道:
庄黑,一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动,一定要冷静,想想风……我们不能让他白白死去。
黑转过头去,极其细微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一切都被庄看在眼里,他紧张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脸上多了一丝欣慰的神情。
就在两人接近岔道口的时候,黑突然开口道:
黑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庄?
庄用鼻子深深的闻了闻:
庄这……这是血腥味……
还没等黑反应过来,庄就拉着黑拼命的朝岔路口跑去。
黑快速的挣脱了出来,心急如焚的向前冲去,一路上两人都在祈祷炎和爪的平安无事,可真正拐进了另一道岔路后,他们却看到了人生里最无法忘却的一幕:
炎倒在离岔道口不远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里面流出的深红色的鲜血已然干涸,胸口白色的毛发被粘连在一起,染成了红色。稍远一些的地面上趴着奄奄一息的爪,旁边站着的灰狼对他们怒目而视。
黑如同梦魇一样颤颤巍巍的向前走去,反应过来后崩溃的坐在炎的尸体前,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炎毫无生气的倚在黑的身上,黑感受着往日活生生的炎现在只剩下怀里冰冷的身体,把炎轻轻的放下,愤怒的低吼一声,径直用手套上的刀片刺向灰狼的身体,灰狼虽然轻轻侧身,但还是被刺中了右手的小臂。灰狼的眼神变得更冷,拉住黑的手臂就把他转了个身,控制在自己身下。
庄见状开口阻拦:
庄父亲……
狼族首领不用解释了。牙没有逃跑,我对他很满意,而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废物今天必须在这里死一个。
黑不甘的试图转过身攻击灰狼,灰狼便使出更大的力气,黑疼的沉哼起来。
过了一会,灰狼粗暴的放开了黑,而黑被制住太久,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灰狼示意几个手下过来,然后他们分别带走了庄和黑。庄没有反抗,但眼神中充满了落寞,大约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而黑则奋力挣扎着,但经过刚才的消耗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只能被强拖着带走。灰狼则单手抓起爪的脖颈,走在他们一行人后面。
他们来到一堵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为首的红狼兽人把钥匙插进生锈的铁锁里,转动钥匙,庄和黑被带进了一个四周被墙围起来的封闭、不大的方形院子里,庄平淡的看着黑,而黑艰难的爬了起来,四处寻找着灰狼的身影。
高大的灰狼正站在铁门门口,黑刚想冲过去,但看到灰狼手中的东西后,顿时愣住了……
那是奄奄一息的爪,此时正用最后一点力气撑着不让眼皮合上。
灰狼将爪扔了下来,用低沉的声音警告到:
狼族首领如果你们与对方战斗的话,我就饶活下来的那个人和这家伙一命,如果你们选择不与对方战斗的话,那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说完,灰狼从外面锁上了铁门,过了一会,他在宅邸的阳台上俯视着兄弟二人,黑愤怒的拍打着墙壁,连手都有些红肿了,却无济于事。
红狼兽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爷在这里布置了机关,如果你们在半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或不愿战斗,你们就会被无数的箭矢洞穿而死,请想清楚了。”
爪只剩下微弱的气息,他用尽全力的看着他们,似乎是想出言阻止,但却没有力气说出来。庄和黑不忍心的看着他,但他们都知道要想救他,必须得先从这里出去。
黑此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傲气,他无力的瘫软在一处墙壁下面,仿佛觉得这样就能躲过一劫,而庄则缓缓的走向黑。
黑绝望的呼喊着:
黑庄,难道你真的……
庄面无表情的向黑冲来:
庄没错,你也听到了吧。
庄规则如此,不要怪我了,黑!
庄的声音忽然和灰狼的一样狠厉起来。说罢,庄亮出爪子直取黑的要害,黑抬起胳膊抵挡,却被划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黑从墙根下迅速闪了出来,和庄拉开了距离。
黑庄,你是认真的……
庄再次向黑攻去,黑努力看清庄的攻击,一次又一次的躲避着。奇怪的是,庄的攻击一直都仿佛比黑的防御慢了一拍,黑也一直毫发无伤,但眼下黑已经无暇考虑这么多。
就在庄攻击的一次空隙中,黑看准时机,将手套上的刀片刺向庄的身体——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就连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做,他并没有想要杀死庄,但等他反应过来时,庄已经扑倒在了他的身上。
黑缓缓的抽出带血的刀片,而庄身上的几道贯穿伤口则顿时血如井喷,黑大脑一片空白,此时的他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救下庄,但无论想了什么办法,庄的伤口都在源源不断的淌着血。
黑的声音剧烈的颤抖着:
黑为什么……
庄微笑着伏在黑的身上:
庄黑,你们是家族的希望……如果是你们一定可以改变这一切……请务必到最后都不要放弃希望……交给你了……
庄当大哥……很累啊……一次都没有像这样……………在弟弟的怀里休息过……
无数话语在黑的脑海里闪过,最后他却只用苦涩的声音挤出一句:
黑休息吧,休息多久都可以。
庄安心的在黑的怀中休息着,鲜血透过了黑的衣服,沾染了他的皮毛,不过他并不在意。黑感受着庄温热的鼻息慢慢变得微弱,然后慢慢抱住了庄,庄在黑的怀抱中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