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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豚与少年

苏早

早安是一只特殊的小海豚,他不同于同伴们蓝色的身体,而是通体淡粉色,看起来脆弱又敏感,在其他同龄的小海豚已经能自己捕食时,早安却是幻化成了人形,海豚爸爸和海豚妈妈总是怀疑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海豚,怎么变成了四脚的鱼,但依然没有因此而抛下早安。随着年龄的增长,早安已经能自如的变换人形,只是从未上过岸。

于是,18岁的早安第一次化形露出了海面

那是一种怎样的景色,早安形容不出来,落日黄昏,太阳好似落在了大海里,只露出半边来,半边天都被染的橙红,早安想,那或许是太阳害羞了吧,想要偷偷藏起来。细长的手指在水面上轻轻的点着,水面荡起来一圈圈波纹,早安似是觉得好玩,重复着动作,打出来的水纹被小小浪花打散,早安转身看向浪花的地方,是一艘小船,船上有个少年看着他,早安把自己埋在大海里,只露出眼睛观察着,跟自己一样的手、眼睛、鼻子…

“你…你也是特别的小海豚吗?”

早安怯生生的声音传入少年耳中

“不,我是人类,你看起来也是人类”

少年依旧看着早安,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不是人类…我是…特别的小海豚…”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本来有些凶的脸庞在微笑下微微缓和

“我叫杨和苏,你有名字吗?小…海豚?”

“我叫早安,你的名字真好听”

一人一鱼在落日黄昏时,在大海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一天,伴随着落日与晚霞,16岁的杨和苏遇见了18岁的早安。

从那之后的每一天,杨和苏总是会把小船行驶到第一次遇见早安的地方,他隐隐期待着再一次的相遇。

“嗨…又见面了”

杨和苏看着早安扬起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被击中了心脏,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除了海水流动的声音,安静的,杨和苏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啊,好巧”

“你要不要下来试试…你可以扶着我”

话音刚落,杨和苏便丝毫不犹豫跳进海中,手抚上早安的肩膀,软软滑滑的触感,两个人相拥在海面上,湿透的体恤成为了隔着两人身体的一层,早安感受着杨和苏的体温,心脏剧烈的跳动,震耳欲聋。早安悄悄红了耳根,可疑地红晕扩散至脖颈。

二人看着落日,心里装的都是对方如深海般的眼眸和通红的脸。满心满眼都是对方,杨和苏觉得早安的眼里有了他,也只有他

暧昧的气氛弥漫开来,云雾缠绕,背后一双狠戾的眼睛盯着他们

“特别的海豚吗?大赚一笔了,杨和苏,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那双眼睛渐渐消失在云雾中,两人都没有察觉那道贪婪狠毒的目光

“这样你会不会很累?”杨和苏扶着早安说到,他有些担心

“不会,我力气很大的”像是为了证明,早安抱住杨和苏在水面上转了一圈,少年的唇轻轻掠过早安的耳尖,他不禁有些红了脸,慌张的反身回到了小船上,早安看着他

“你要走了吗?明天我还在这噢”

早安向他挥了挥手,又变回海豚的样子,绕着小船游了几圈,掀起阵阵浪花

“我会来的”一定会的,会来见你

又是黄昏落下,自那以后早安和杨和苏都心照不宣的日日相约,情动万分

早安慢悠悠的游回海豚爸爸海豚妈妈经常呆的地方,跟小伙伴们玩耍着,遨游在大海里,无边无际,无拘无束,自在而欢乐,早安想,这就是最美好的吧,像黄昏时的太阳,是…最美好的太阳

杨和苏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打开沉重的大门,还未换鞋就听见那道他厌恶的声音

“你最近干什么去了”是他父亲

“没干什么”这回答却引来他父亲的不满,他狠狠的拍了桌子,桌上的茶具被震得摔在了地上,碎了,如同杨和苏此刻的心情

“你的那个小海豚我已经抓起来了,我还要谢谢你啊我的儿子,真是太值钱了,粉色海豚就够了,可是那还有一群的海豚,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钱!这都是钱!哈哈哈哈哈哈哈!”杨父说着转为喊叫,脸上的笑容扭曲,癫狂的像是疯子

“你什么意思?”杨和苏心下一沉,没等杨父的回答便跑了出去,驾驶着小船,今天与早安分别的地方已然血红涟涟,杨和苏看着被血染红的海水,他吹起了哨子,早安每次听到哨子都会浮出水面的,对,他没事的,哨子在海面上回荡,却不见早安,杨和苏放弃了哨子,大声的呼喊着

“早安———”

“早安————”

一声又一声,恐慌涌上杨和苏心头,他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又安慰着自己,或许早安只是去别的地方玩了,没有落入那个变态的手里,他安慰着自己,回了那个家。

杨父趴在桌上,旁边都是酒瓶,已然一副喝醉的模样,一串钥匙放在桌上,而一旁的卫生间传来血腥味,杨和苏定了定心神,轻手轻脚的拿起那串钥匙,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血腥气扑面而来,里面躺着的奄奄一息的………是早安,他身上绑着链子,浑身都是刀割的伤口,纱布裹着的地方则是硬生生挖下来的一块肉,粉色的头发被血染湿…

杨和苏看着早安,心里满是愧疚与愤怒,我要是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伤成这样了……他将锁链解开,锁链捆住的地方已经开始溢出鲜血,他慢慢将早安背在背上,向外跑去。

一路狂奔着,身后是杨父的人在紧追不舍,杨和苏将早安放在小船上,拼命将小船驶向海中央,

快点啊,再快一点

终于到那群人看不清的地方,夜色朦胧,杨和苏轻轻抱起早安纵身一跃,在海里他将早安放进海水的怀抱,这是他的家。他转身上了小船,却没看见早安在海里向他伸出的手,小船向反方向行驶,打着探照灯,在海上尤为显眼,“呯”子弹打中了小船的驾驶室“呯”这次打中的……是杨和苏。

呼——成功了,他安全了

早安浑身都在痛,他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杨和苏反身上传,海水低吟着,脑海中回想起海豚爸爸海豚妈妈被杀的画面,早安本来在跟伙伴玩着,嬉戏、打闹。一颗石头掉下来,落在柔软的海床上,伙伴绕着石头转了一圈,兴奋的说

“看!这石头会发光,红色的!”不谙世事的伙伴们不认识,海豚爸爸认识,他边将石头用尾巴扇远,边焦急的喊着“快离开这!”

早安亲眼看着疼爱他的海豚爸爸被石头炸成了碎片,碎掉的内脏飘在海水里,一群黑色的人游下来,用叉子捅死了护在小海豚们面前的海豚妈妈,小海豚们逃窜着,其中最胆小的伙伴被抓住割掉了鳍,早安和剩下的伙伴拼命的游啊,却被张大网拦住,身边亲近的家人都被抓住,他看着小伙伴们在他面前被刀刨开,被拦腰截断,被割下肉,送离大海,而他,被拴上锁链,关在一个空间里,有人过来给他扎针,让他反抗不得,然后又慢慢割下他的肉,放在一旁的仪器上看着,他晕了过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早安一个人在海水里沉吟,缓了好久,他慢慢变回海豚,一点一点艰难的游进狭小的洞里,他没力气了,又是变换人形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他的太阳没了。

杨和苏被那群人带回了家,身上被子弹射穿的地方没有处理,血流不止,那群人粗暴的将他扔在地上,杨父用脚踩住他的脸,沉默不语,脚上的力道在加重“那只海豚呢?”杨和苏任他踩着,也沉默着回应一切,杨父将脚放了下来,狠狠的踢向杨和苏的后背,一脚又一脚,终于像是解气了般,让人把他丢去了小黑屋。

“白眼儿狼!”

屋子里黑黑的,从小到大杨和苏不知道呆过多少次,他恨极了这个父亲,许是失血过多,杨和苏昏了过去。意识涣散间感受着有人好像轻轻将他抱起,温柔的替他包扎,他想看清那人是谁,却是怎样都看不清,杨母抱着他,好像是在梦里,温柔的照顾她,温暖的怀抱消失,杨和苏睁开眼睛,屋外是父母在争吵,我居然还没死啊,杨和苏想着。

一晃又是两年,杨和苏的手臂上还是落下了病根,拿不了重物,他今天要干一件事,干一件他谋划了两年的事,他如常的坐在桌前吃完了饭,只是坐在桌边不动,嘭  杨父一头磕在了桌上,他慢慢的将他的手捆起,五花大绑的将他扔在了船上,向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航驶着

你要为你做过的事忏悔

杨和苏掏出匕首,将杨父胸前剥开,在露出来的心脏上刺了个小洞,你要像他/我一样痛,才算忏悔,迷药很快过去,杨父睁开眼,痛苦的面容扭曲,死死的盯着杨和苏,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句子“你这是不孝!”杨和苏忽的笑了,无视他的话,狠狠将匕首插进杨父的大腿,又拔出来,看着他咽了气。

他纵身跳下,扑进海里,这是他的家,两年以来他从未忘记过,从未忘记过那个粉色的海豚,那个黄昏。

感受着喉间的窒息,忽的有人将他托起,浮在海面上,生存的本能让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咸咸的海水糊住双眼,他胡乱的擦着,睁开眼,眼前是早安,还是粉色的头发,不过少了那些活泼,多了些疤痕,他张了张嘴,突然发不出声音来,只是用手轻轻的触碰着那些疤痕,像是怕碰疼了他,手被抓住“心疼了?这不是拜你的父亲所赐?”

“我…”杨和苏有些想哭“所以我杀了他,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早安愣住了,他从没想过少年会因为这些杀了他的父亲,这两年他一直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中,他偷偷的游到过岸边,知道了是杨父杀的他们,他恨杨父,又恨杨和苏,恨自己,他时常蜷缩在角落里想着,倘若他们互不相识,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温热的唇抚在早安的唇上,让他回神,不禁的回应着杨和苏,手扶在杨和苏肩头

两年后18岁的杨和苏和20岁的早安拥吻

像是在向对方诉说着自己两年来的委屈和思念,爱恨交织在一起,缠绵悱恻

二人分开,早安脸上因为缺氧泛起红晕,恍惚间好似回到从前的黄昏

杨和苏拉着早安来到了船上,用手指了指杨父的尸体“我杀了他,让他赎罪”

“他一条烂命,抵不上我家人万分”早安抬眼,眼里尽是仇恨

“所以我刚刚准备自杀的”杨和苏攥紧了早安的手“可我现在舍不得了”早安已经不再是之前不谙世事的小海豚了,他不蠢,知道为什么。他没说话,拽着杨和苏的手往驾驶室走,随手批了件破布******************************************

失了智般,又乱又热,杨和苏喘着粗气,在早安耳边诉说着

“哥哥,我好想你”

“哥哥,我爱你”

***早安躺在杨和苏怀里,静静的躺着,耳边是海风的呼啸,不对劲,早安坐起身,望向窗外,在船的不远处,海浪翻涌,他拉起杨和苏,往海里纵身跃下,紧紧相拥

“苏苏”

“哥哥”

海水将他们吞噬,像是钝器砸在身上,内脏被震碎

船翻了,早安死了

杨和苏被他护在怀里,意识涣散前他抱紧了早安,耳畔都是早安在海水袭来时的话

“在海里,我或许能保你一线生机”

可是早安死了,他也要死了,也好,总归是在一起的

第一次纵身一跃,是他为他

第二次纵身一跃是他为他们

而这一次他们永远在一起了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们的相遇是悲剧的开始

愿我们下辈子能有好的归属,幸福与家人生活,那时我们是不是可以干脆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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