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还记得，那是一个柳絮飘飞的时节。我与二姐姐一同去临熙河边踏游，那日夕阳多好，点点金光漾在河面上。跳跃着，荡漾着。却都不及他耀眼。”

“他与在学府时一般耀眼。我因着相府三小姐的身份，得以做嘉庆公主伴读，入宫廷学府入读。我谨记自己的身份，为人臣者，避三分而已。”

“直到我在学府见到他，才知世间也有这般嚣张却不惹人厌的儿郎——陆非疑。”

“他回宫第一日，便将贵妃所出的二殿下给打了。贵妃求到圣上面前，却也只罚了其身边的奴婢不是。”

“我忘了规矩，盯着他入了神。直到二姐姐拐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二姐姐打量着我发红的面庞，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蛮夷儿郎，三妹妹可莫再看入神了’。”

“是了，蛮夷儿郎。陆非疑是先帝与一蛮奴所生，虽为皇族却也从未有过正经封赏。观平二年，蛮族大举入侵边关。此时正逢连年饥荒，先帝抚恤百姓疾苦。与蛮族签订和约，送质子入蛮，并白银两千两，布匹三百。”

“陆非疑，便是那个质子。而后新帝登基，兵足马壮的朝廷大举击退了蛮族。而他，也在战中夺得蛮族赤哈王首级，满身荣耀归朝。那一年，他年仅十五，却已经被家国抛弃了三次。”

“后来他在宫中着实不服教，便由太后做主，将其过继为尧王继嗣。尧王远在边境，时常将其带在身边。于是，他在学府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后来……听闻他与护国将军长女合力解救了冀州城，人人传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帝大喜，封其长淮王，且提携了护国将军。”

“我心下黯然，不觉想起每年宫宴之上，那个爽朗耀眼的女子。眉眼姣好，虽为女儿家却自有一番飒爽。与他，实为良配。”

“而我，也只是个顺从长辈的闺阁女子。这一年，我十六岁。待字闺中，正由父兄掌看夫家。而他十七，已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

“几月后在外地任职的二哥回来了，我很欢喜，却也隐隐担忧是不是要嫁人了。所幸当二哥揉着我的发顶，问我可有如意的儿郎时。见我黯然的神色，他便没有多言，只是第二日就寻个由头将媒婆打发走了。”

“没多久，陆非疑也回京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已封王，竟还没有放弃学问，入了秦府旁的白鹿书院读书。因而我便时时能瞧见他。”

“原来……他也会被夫子打手板心，他也会在书院前买糖葫芦……后来他常出入秦府。旁人皆以为长淮王有意与少有名声的兄长，秦瑾生交好。实则他出入的却是二房。”

“能在不经意间见他一面，已是恩赏。我便日复一日安心地过着闲淡的日子。让欢喜如落叶般一日日沉积，而不去管它。因我知，再多欢喜，也换不来一段求不得的缘。”

“所以当我听到他跪在祖父面前说，思慕于我。愿与我缔结姻缘，携白首之约时，心下只觉叹息。明知是做戏，却仍按捺不住心下悸动。”

“罢了，倘若他情愿，我可以做他与秦府的纽带。至于我对他的心思，也只会成为这场交易的负担。

我无多言，君无别意，已是最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