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002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压下喉咙深处翻涌的躁意,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出森森白骨般的冷硬线条,“他的气息,我绝不会认错。”
“何时出现的?”池奕指尖无意识地在泛黄古籍的粗糙边缘划出一道浅浅白痕,敛眸凝神,仿佛要将每一缕思绪都沉入那晦涩的文字深渊。
“方才——就在你与俞璟说话的空档。极其突兀地涌现,只盘旋了三息不到……”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戾气,“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掐断,连半点时空涟漪都未曾荡开,干净得……仿佛从未存在过。”这诡异的消失方式,比感知到气息本身更让他心惊。
暮色如水银,无声漫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将庭院温柔吞噬。圆润的玉石桌案已悄然笼上一层朦胧月华,清辉流淌。
两只冰裂纹白瓷盏静静并置,澄澈的梨花白在盏中漾开一圈圈温润的琥珀色光晕,驱不散渐渐弥漫的寒意。
一紫一白两道颀长身影被月光拉长,拓在冰凉的青石板上,衣袂随着夜风轻拂,浮动间散逸出冷冽幽邃的酒香,与庭院角落悄然绽放的夜昙暗香纠缠。
温酒的小巧银壶蹲踞在古朴的兽形炭炉上,壶嘴逸出几缕若有似无的白色水汽。炭火偶尔噼啪轻响,爆裂出几点微弱的橘红星子。
玉衡执壶的手顿了顿——象牙白般温润的指节顷刻被滚烫的银壶壁烙上一抹浅淡的绯红,他却浑然未觉疼痛般,手腕沉稳,将一线灼热的琼浆缓缓注入摇光面前的白瓷盏中。
酒液撞击盏壁的清音在寂静的庭院显得格外空灵。
“现在离太虚秘境开始的时间尚早,但毕竟百年一开,掌门也有些忧心,”玉衡的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目光温和地扫过摇光鬓边那串随着她垂首而轻轻摇曳的银质流苏,流淌着细碎月芒,“掌门师兄此番谕令,不设修为限制,意在广纳机缘。他欲着你我二人协同带队,师妹意下如何?”
他将注满的酒盏平稳推至摇光面前,壶嘴悬停,一滴饱满的酒珠凝而不坠。
“不妥,”摇光倏然抬手,皓腕上那枚刻满古老符文的青铜镯撞在盏沿,发出一声短促而清越的“泠”鸣,打断了平稳的酒线。
她垂眸凝视着杯中那片被酒液揉碎的、微微晃动的月影,长睫低覆,在莹白的眼下投出两弯蝶翼般浓密的阴影,声音带着金石般的冷冽,“师兄难道未曾察觉?魔族在西北边境异动已有半月,且非零散滋扰,其势渐炽。昨日刚得弟子急报,黑风谷的魔气浓度毫无征兆地骤升三成,谷中裂痕隐有扩张之象。此绝非寻常异兆。你我若带队离山,深入秘境往返经月,万一……万一彼时门派空虚,强敌骤临……”
她未尽的话语被忧虑浸透,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青铜镯纹路。
“师妹且放宽心。”玉衡从容地将酒盏又往前推了半寸,那滴悬而未落的酒珠终是坠入盏心,漾开更细密的涟漪。
他唇角噙着一丝安抚的笑意,眼神却深邃如渊,“为时尚早……”
静室内
池奕将那份关于俞璟的陈旧卷宗重重合上,羊皮纸粗糙的摩擦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指甲刮过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