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追根溯源（上）

昭华夫人叶冰裳六亲不认，什么事都不需要顾忌，任何事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办，再也不用考虑任何人的心情。

撑着一把墨色的油纸伞行走在景京的郊外，叶冰裳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些许乐趣，这里与盛京有了几分相似。

只是景京气候严寒，没有那随处可见的荼蘼花散落在野外，只有那时刻与寒冷对峙的腊雪红梅悬挂在树上，象征着孤傲而又执着的心意，不曾随乱世浮尘。

“路尽隐梅香，翩然雪海间”，指着那尚挂在书上的傲雪红梅，叶冰裳轻而易举地摘下一朵最为妖艳的梅花捧在手掌间，欣赏着北国最为寻常的铮铮傲骨。

只是这梅花亦不曾为风寒淹没，而人心惶惶于乱世，一片赤胆忠心就这么淹没在这悲天悯人的言语中。

“梅香犹可在，雪海何处寻”，伴随着女子的语气停顿，一身白衣的男子从红梅傲雪的另一端走出接上另外半句诗句，从这异国他乡来一场不合时宜的对话。

情分，它从来就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叶冰裳将手中的梅花簪戴在盘起的发髻之上莞尔一笑:“没想到殿下竟然敢私自走出景王宫，还有如此雅兴欣赏景京野外景致，妾都不知道该不该赞扬殿下几句，亦或者提醒殿下该做些什么更合适”。

“冰裳，我来这里是因为你一定会来这里，有些事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讲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从来就不眷恋那些华贵的富贵，而是独钟这万紫千红中的一隅，只因为你也曾经是这些中的一份子，叶家并没有看到你的心思”，家国社稷又怎么样，黎民苍生又如何，曾经的盛国宣城王萧凛已经死了，站在这里的人是盛国武宁王萧凉，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不是遵循其他人意见活下去，就连这结发夫妻都不能相认。

很难得，知进退懂规矩的萧凛踏出那一步，叶冰裳都觉得值得庆祝，只是这一天来的太晚了些。

朝着那个试图靠近的夫婿屈膝行礼，叶冰裳拘谨着反问:“敢问殿下如今是宣城王萧凛，还是武宁王萧凉，殿下可还记得妾如今是景王澹台烬册封的昭华夫人”。

盛国败了，它舍弃的不只是一个宣城王侧妃，还有曾经的盛国王储宣城王，很多事都回不去当初模样。

“冰裳，我一直都是萧凛，那个愿意护你一辈子的夫婿，无论怎么改变身份，我都希望你好好的。当初在柏山城说过的话一直有效，若是我不在了，你不必为我守节，可再寻一良人活下去。盛京城事故后，我很庆幸你没有固执，这是我的真心话”，女子易节是大罪，各国都得口诛笔伐，萧凛知道叶冰裳的无奈，他不觉得自己的妻子哪里做错了。

驻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叶冰裳讪笑道:“殿下不知道是陛下卖了妾，还是不懂我们所有人都是盛国的牺牲品，在你父王的眼中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