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人家

在谢拉格，即使不下雪，屋外的寒冷也足够伤人。对于本地来说，天气晴朗已经是耶拉冈德的恩赐，但对于外人，却是难以忍耐的。

烧开的水在铁壶里冒起了泡，闻声的耶拉拿起厚厚的抹布提起水壶，望暖壶里倒。正巧这时，门被推开，身穿黑色大氅的苏苏澄雅走了进来。他关了门，脱下大氅搭在衣架，自己坐在木椅上喘着粗气，额前刘海上的冰晶慢慢解冻，滴答在实木地板上。

恩雅看见他坐下来，上前半蹲下去，用手按住他的刘海在脑门上，笑道：“以后还留长头发吗？”

苏澄雅没理她，依然在调整呼吸。耶拉把手放下，把手心展现苏澄雅给看。冰晶已经化为了她手中的一滩水。

“你这幅身子还往外走，图什么呢？”耶拉把壶里的水倒在水杯里，放在台上晾着，“心脏还好吗？”

“既然要走出去，总要付出点。”苏澄雅依靠在椅背上，“没什么事。”

“这次带回来什么？”耶拉问完，便看着他走到衣架前，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种子，“格桑花的种子。”

“这东西，能种在这种地方吗？”耶拉依然是浅笑。

“山脚下不是有很多吗？大片大片的，等到暖和的时候，带着它们下山，埋到土里。”

“好，我知道了。”耶拉收下了种子，关闭了火炉。她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了青年对面，她摘下了他左手腕上昂贵的石英手表，把他冻僵了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之间。

“干什么？”苏澄雅这么问，手却老老实实的在耶拉的手中。从手腕开始，他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已经没有了知觉。现在这么被耶拉握着，温暖的感觉十分舒服。

“烤火的话会更快些的。”似乎是因为害羞，苏澄雅别过脸去，不敢去看耶拉那双浓郁的蓝，连嗓音都微弱起来。

“我以前也这么捂过恩雅的手，”耶拉说，“以后在这还是少带石英表吧，对手不好。”

苏澄雅点点头，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多说话了。耶拉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有点热，不过没到发烧的程度。耶拉松开了手：“床铺好了，睡一觉吧。”

苏澄雅摇晃着站起来，拒绝了耶拉的帮扶。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很快就睡着了。耶拉搬椅子到缝纫机前，着手尝试用一用这个恩希欧迪斯从外面带回来的新玩意。

大概两个小时后，苏澄雅醒了。他没有做梦，却还有些晕乎乎的。他起身，一盆凉水和一条毛巾放在床边。

“热水洗脸的话，皮肤会干的。”正在叠衣服的耶拉说道，手里的衣服看上去很新。

苏澄雅扣去眼窝和眼角的污物，简单胡撸两下就擦干了脸。耶拉把衣服们交在了他手上，麻烦他临走时交给凯尔希和阿米娅。苏澄雅答应下来，和衣服一起坐到床上。他拿起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又清了清嗓子，算是能发声了。

“看得出来，你在这里待的很惬意，虽然话很少。”

“你看人很准，”苏澄雅说，“也很会猜。”

“因为恩雅话也不怎么多，最忙的时候，我一天都见不到她，即使我是侍女长。所以要和她交流，就要多理解。”耶拉一直都笑着，“虽然我也能理解你，不过要说真的参透你，是很难的。”

“为什么这么说？”

“你很聪明，即使看起来很年轻，但是我知道，你脑子好使着呢。”

“你也一样，雅......”苏澄雅再考虑要不要那么称呼她。

“没关系。”耶拉说。

“......你也一样，雅儿。”苏澄雅说到这，不禁咽了口唾沫，他对阿米娅都没说出过这么肉麻的称呼，当然也不怪他，耶拉的名字本来就是这样。

“你也是个聪明人。”苏澄雅说，他这一句，不知道是在和耶拉说话，还是在和神明说话。

耶拉呵呵笑起来：“我想你在罗德岛，应该不像在这里吧？我是说，工作这一部分。”

“是啊，毕竟这里没有工作嘛。”苏澄雅轻笑起来，“不过的确，除了工作以外，其他都一样。有时刻关心我的医疗团队和CEO，有愿意把性命托付与我和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干员，我很知足，但压力也不小。在这寒天冻地里，我待的倒是比外面轻松。”

“不过不会一直轻松下去吧。”

“是啊，人总要长大，然后和世界和解，迈出步伐。”苏澄雅与耶拉对视了两秒，喝了口水。

“说起聪明人，我想起你跟我说过，你想当司马懿，而不是诸葛亮，我想知道为什么？”

“诸葛亮是忠臣，可歌可泣的忠臣。司马懿则是鹰视狼顾之徒，二臣贼子。”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想当司马懿呢？难不成你要......抢阿米娅的位子？”

苏澄雅摇头：“司马懿与诸葛亮一生之敌，哪怕诸葛亮七星灯续命成功也未必能熬得过他。他这个人虽然是个白眼狼，却也能做到常人不可理喻之事。”

“可是空城计、死诸葛吓走活仲达，这些你跟我讲的故事里，司马懿可都是撤退，甚至狼狈逃窜啊。这样的人，即便熬死了对手，自己身后名也是臭的。”

“可是他家最后赢了，不是吗？对于后人来说，他很可恶，该遭人唾弃。可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如若不拥兵自立，又当如何呢？”苏澄雅停了停，“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冷酷无情阴险狡诈，用别人达到目的，自己则用未曾脏过的手书写历史。”

“总感觉你有所指......这个叫......指桑骂槐吧？”耶拉还是面带笑意。

苏澄雅依然摇头：“我只是喜欢司马懿那种感觉罢了。所谓运筹帷幄聪明绝顶，自然是本事。诸葛亮的忠心天地可鉴。而司马懿，老天看了他都吐口水，结果却在上方谷救了他，让他赢。”

耶拉的笑退了一些，只在短短一瞬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我倒是听不出来，你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了。”

苏澄雅无言，看向窗外不远处的车站：“可能我只是单纯觉得，坏人比好人容易做吧。”他起身，“不想那么多了，出去走走吗？现在天气应该会不错。”

“嗯。”耶拉应了一声，两人穿好了大氅，商量坐上火车，到新通的路上看一看。两个人无言，都看向窗外，窗外是一片茫茫，天地各分蓝白两色，盖过了浓烟。耶拉笑的很欣慰，就像她看到谢拉格人都过上好日子一样。她又看向苏澄雅，稚嫩的侧脸背后，是她难以揣摩的心理。即使大部分都是猜想，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你可不会是司马懿。”耶拉在心里说。

天气很晴朗，一直到晚上。格桑花海在月光下翻涌，列车沿着铁路哐当哐当，消失在山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