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薇尔双目涣散,视线落于瓷砖上的某点久久不动,此刻脆弱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她辨识来者的声音,恍惚间低声呢喃:
平川薇尔“帮助?现在……谁还能帮我呢……”
伽古拉俯下身微笑轻语,像伊甸园里的那条毒蛇,“忠诚”谏言:
伽古拉斯·伽古拉“当然有——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啊。”
平川薇尔“我自己?我自己……连七海的债都没法讨回来,我自己,又有什么用……”
她似是终于看清了眼前人是谁,恍惚了片刻后,语气中染上了自嘲和厌弃。
贞静温柔的女士在困境下竟没有崩溃哭泣,倒是件十分不寻常的事。
伽古拉背靠医院白炽的灯光,像一只有着血红眼睛的巨大蝙蝠,将平川薇尔整个囊括进他独创的黑暗。
西坠残阳的光华耀眼绚烂,如神鸟堕入深渊前最后一声高鸣,狠戾刺进人的角膜,将眼瞳割裂成破碎的玻璃,一块一块,鲜血淋漓,毫不留情。
它们压抑而冰冷,像是阳光一族的叛徒,在光明下显得格格不入,在黑暗中却也算是难得的异类。
他伸手强势的捏起平川薇尔的下颌,几乎骤缩成一条竖线的黑瞳锁定猎物:
伽古拉斯·伽古拉“不要小看自己啊——你所拥有的力量,远比想象中的来的大哦。”
伽古拉斯·伽古拉“那些伤害你的人,很讨厌吧?这种人,怎么配活在世界上呢。”
伽古拉斯·伽古拉“去报仇吧——我的小姐。用你的双手,用你的武器,生命,其实是很脆弱的东西呢。”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像闯进落地窗的夕阳一样,执行着毫无感情的湮灭。
平川薇尔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压迫带来的仇恨和屈辱歇斯底里的尖叫。
额间细密的冷汗成为联络发丝和皮肤的媒介,湿答答的触感犹如千足寄生虫,慢悠悠的伸出触手插进血肉。
她抵着冰冷墙壁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不过坚持了短短一瞬便脱力跪倒,膝盖重重磕向地面。
平川薇尔几乎都要忍不住鼓掌了。
为了自己的演技,也为了这出精彩的戏。
诺亚在上,这算是什么目的啊——
诱导她堕入黑暗吗?诱导黑暗界的邪神堕入黑暗?!
平川薇尔“您这是什么意思?”
善良温柔的女店主艰难压抑仇恨带来的负面情绪,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柔弱却坚韧的模样,任谁看了不得叫上一声好?
平川薇尔“您想让我害人性命吗?不……不,这绝对不可以!”
伽古拉森冷的表情刹那间转换,斑驳的调色盘倏忽的被刷上一层纯色,收敛所有阴暗晦涩。
他笑容灿烂的放下手,转而拍了拍她的肩,故作幼稚天真的小孩,吐息间腔调滑腻瘆人:
伽古拉斯·伽古拉“啊呀呀,好令人伤心啊,薇尔小姐怎么会这样想我呢——”
伽古拉斯·伽古拉“不过那群人——也是真的可恶,对吧?”
平川薇尔垂在身侧的掌心里,衣摆粘湿发皱,指尖苍白颤抖,面对这一句语气近乎和善的调笑,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伽古拉掏出手帕,细心的替她擦拭额上的汗水,随即捏着一角拎到眼前,指尖恶劣一松,手帕轻飘飘的摔落。
就像人类跌宕起伏的命运。
他含笑的眸子毫无暖意,是另一种极端上的窒息冰冷,阴翳肆虐。
伽古拉斯·伽古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