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庄已经很久没有迎来像样的客人了。
萧瑟揣着袖子，倚在二楼栏杆上，看着窗外连绵的雪。
这雪一下就是好几天，将他这本就偏僻的客栈衬得更加冷清。
他正盘算着这个月的亏空，楼下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寒风裹挟着雪花卷入堂内，跟着风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棉裙的姑娘。
萧瑟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去，随即微微一顿。
那姑娘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得极白，被周围的雪色和一身的鹅黄一衬，更像是个玉做的人儿。
她的眼睛很大，瞳仁是清凌凌的褐色，此刻正微微蹙着眉头，拍打着肩上、发间的落雪，动作间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最惹眼的是她一头乌发，并未梳成复杂的发髻，只是简简单单地编成了两条松松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发梢缀着两个小小的、铃铛形状的银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极轻微的清脆声响。
“这鬼天气，说下雪就下雪呀。”她小声嘟囔着，嗓音清亮，带着点江南水乡的软糯口音。
她一抬头，正好对上萧瑟打量的目光，非但不怕生，反而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老板，还有空房吗？”
萧瑟不动声色地走下楼梯，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上房一间，一晚二两银子。”
“二两？”姑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表情生动得像是一幅瞬间活过来的画，“老板，你这店......是黑店吗？”
萧瑟挑眉，还未回答，门外又冲进来一个人，带着满身的寒气和新落的雪花。
“老板！一碗阳春面，一壶老糟烧！”
那少年一身红衣，劲装打扮，眉眼飞扬，正是雷无桀。
他显然冻得够呛，一边搓着手一边跺着脚，然后才注意到柜台前站着的姑娘。
只一眼，雷无桀的脸“唰”地就红了。
他行走江湖这些日子，不是没见过好看的姑娘，可眼前这个，就像是在这冰天雪地里突然冒出的一株娇嫩迎春花，鲜活、灵动，一下子就把这灰扑扑的客栈照亮了。
那姑娘也正好奇地打量着他，见他脸红，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你好呀，我叫林小柚，树林的林，柚子的柚。”
“我、我叫雷无桀！”雷无桀连忙站直了身子，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江南霹雳堂雷家堡的雷，无所畏惧的无，桀骜不驯的桀！”
“好厉害的名字。”林小柚很给面子地拍了下手，眼睛亮晶晶的。
萧瑟在一旁冷眼看着，忍不住轻哼一声：“名字厉害有什么用，有钱才是硬道理，房钱，还有你的面钱，先付账。”
雷无桀顿时蔫了，讪讪地摸向自己干瘪的钱袋。
林小柚看看萧瑟，又看看窘迫的雷无桀，忽然从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绣着柚子图案的小包袱里掏出一个小银锭，放在柜台上：
“老板，他的面钱我一起付了，房钱....能便宜点吗？你看这天气，你空着也是空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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