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凌晨的夜晚就像是一场荒芜的盛宴。
街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边上的烧烤摊一片狼藉,偶有一两辆汽车驶过身边时,刮起的风吹淡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酒味和呕吐味。
风拂过耳边,吹乱了林只只鬓角的碎发,一股莫名的寒意席卷她的全身。
她心里一惊,出于本能地往后看。
身后空空荡荡,昏暗的路灯下,那条寂寥的街道透着几分阴森。
是错觉吗?
从公交车下来之后,林只只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并且越往家里走,这种感觉越浓烈。
难道,真的被跟踪了?!
林只只将肩上的包揣在怀里,故意有规律的加快了脚步。
哒、哒哒、哒哒哒。
而身后传来一样规律的风声,虽然很小,可万物俱静时,这声音就像刀子一样挂割着林只只的耳膜。
唰、唰唰、唰唰唰。
果然身后有人!
林只只闪身躲在了一个拐角处,她将后背紧贴在墙根处,细细听着身后的动静,屏住呼吸默数道:
3!
声音越来越近。
2!
路灯下,那魁梧的人影被刻意拉长。
1——
林只只飞起来就是一脚,直踹在男人的腰间。
男人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摔倒在地。
紧接着,林只只跳起来将男人压在身下,手里的包像锤子似地往男人脑袋上猛砸。
“好你个流氓,胆真肥居然敢跟踪我!”
“跟踪前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你动我一下都是袭警知道吗?”
“打死你个流氓,为民除害!”
林只只越说越起劲,手里加大了劲,近乎拳拳到肉。
“不是,你等等,先别打,……”
身下的男人被打懵了,不管说什么林只只都听不进去。
直到那一声——
“林只只!”
这充满磁性的嗓音怎么那么耳熟?
有点像……
“李、李队?”
林只只高举着挎包,瞠目结舌。
男人咬牙切齿地拿开了护在脸前的手肘,不是李响又是谁?
李响微微仰着头,他那双清明的瞳孔像是被路灯氤氲了似的,闪着碎光。
他的头发都被林只只打散了,几缕碎发狼狈地垂在额前。
林只只有些尴尬:“李队,要不我帮你弄弄发型?”
李响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向后一闪,躲过了她那略显不安分的手指。
“你!”李响瞥了眼林只只,耳根子泛红,低声斥道:“你先下去!”
林只只这才答应过来,自己两条腿还夹在李响的腰间,整个臀正砸在李响结实的腰腹上。
隔着衬衣,林只只仿佛能看到腹部紧实而有力的线条。
她脸颊微红,忙不迭地从李响身上下来。
“李队,你好好的干嘛跟踪我啊?”
李响揉了揉被打疼的脑袋,没好气道:“谁跟踪你啊?我刚吃了饭,在马路对面看到你,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林只只,看不出你劲儿还挺大的。”
林只只往他跟前凑了凑,一颗虎牙笑得很是俏皮:“李队,喝酒啦?”
李响略显尴尬地用手背挡住了口鼻,往后退了一步。
“味道很冲吗?”
“冲,”林只只故作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臭死啦。”
李响没再吭声,只是从地上捡起了公文包,掸着表面的灰尘。
他低垂着眉眼,像一个委屈的小孩子。
林只只慌了神:“你你你干嘛,你是要哭了吗?我开玩笑的,李队你怎么喝个酒这么玻璃心啊?”
一边说着,林只只一边踮起脚用手指压住了李响的眼睑,生怕一个不注意,他的眼泪就滚落出来。
李响被她逗得苦笑不得。
“林只只,你怎么能做到每天都有那么多欢乐的啊?”
“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羡慕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不像他,连拒绝赵立东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着公文包上尘土留下的痕迹,心里有片刻的恍惚:有些东西,是不是脏了就彻底抹不掉了?
林只只盯着李响看了他好一会儿,以为他是在烦心自己的公文包,她二话不说,从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轻轻擦着。
“多大个事,不就包脏了吗?跟天塌了一样。”
“你看,用湿纸一擦就干净啦。”
“一张不够,那我们就再来一张。”
看着林只只像变魔术一样手里源源不断出现湿纸巾,李响笑了。
或许郭局有一点没有说错,有个人陪自己多说说话也挺好。
“走,我送你回家。”
林只只微微一愣,眼里有光在流转:“好呀。”
后来,李响就后悔了。
“李队,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出现过?你好好想想……”
“李队,明天我们去唐湾是开公家的车吗?吃饭可不可以报销啊?”
“李队,我妈说喝茶的人长寿,尤其丢点红枣枸杞,提升气血还显年轻呢,明天我给你带点?”
……
果然,人不能在喝酒后做任何决定!
夜幕越来越浓,天边的星光被乌云遮住。
在他们身后较远的墙角,一个人隐在黑暗里,一双眼如冥火般冰冷。
他压低了帽檐,转身往林只只住所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只只。
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