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命案

林只只入职不到半个月，京海就发生了一起重大命案。

七禾的九号仓库废弃厂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尸。

根据报案人提供的信息，受害人应该是死于一场大火。

李响一声令下，市刑警支队大部分人都赶去了现场。

只有林只只和小五被留在局里看家。

“好无聊啊——”

林只只坐在位置上，嘴里叼着笔，一副兴趣寥寥的样子。

警局里的天花板很白，有种医院里特有的圣洁。

但也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只只看得有些烦了，像软脚虾似的趴在桌上，声音也绵软无力。

“小五，你看看我，快看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坐在对面的小五瞪圆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语速如同树懒。

“没什么不同啊，还是那么好看。”

林只只小嘴一瞥，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如小兽哀鸣。

“我的眼里都没有光了！”

“我的雄心壮志都因为李队的一个命令付之东流！”

小五笑了。

“不就是没出警吗？你这反应跟失恋了似。”

说话间，小五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面包，刚好扔到了林只只的怀里。

林只只的肚皮已经叫了半个多小时了，无奈工资还没发，老妈又断了生活费，她是一点吃的也舍不得准备。

如今这袋面包就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林只只连连道谢。

“伍姑娘，你让我很感动，可是我却无以回报……”

小五忙伸手：“那你还我吧。”

林只只巧妙一避，动作比警校里的格斗老师还要规范。

“既然我无以回报你的恩情，那不如以身相许吧。”

“那你还是还给我吧。”

……

又过了半个小时，林只只一边泄愤似的往嘴里塞面包，一边闷声道：

“这是没出警的事吗？这是区别对待！隔壁小姜都被安师父带出去了！”

“她还发短信给我炫耀呢！【哈哈哈你就乖乖守家吧，小可怜】。”

“小可怜？她居然说我可怜？小五你看过不过分，能不能忍，是不是不能！”

“我高低要跟她干一场！”

林只只连读短信的内容都是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眼里的不满和气愤就像一只毫无攻击能力的小奶猫。

小五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时，外面警笛大作，警局门口连停了好几辆警车。

林只只连忙跑到窗边去看。

只见李响带头从车里下来，表情紧绷，走路时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抑。

他连水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叫上刑警支队的所有人直奔会议室。

“咋了这是？”

林只只个头小，悄悄窜到陆寒身边打听消息也没人发现。

陆寒瞥了眼走在前面的李响，压低声音道：“九号仓库里的死者被烧成了黑炭，目前连身份信息都无法确认。”

会议开始时，李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次凶案的情况，而面对查案的重心，安欣和张彪却出现了分歧。

“我建议是查一查九号仓库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安欣语速极慢的反驳道：“那里废弃好多年了，监控统共就没几个，凶手如果掌握了监控盲区，你怎么查？”

张彪白眼一翻：“那安欣，你说怎么查。”

安欣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我认为先等法医结果出来，确定死者身份再说。”

张彪猛拍桌子：“你这不是废话吗！死者都那样了等报告得等到什么时候！至少我们得先锁定嫌疑人啊！”

……

以会议桌为分水岭，两方的徒弟都力挺自家的师父，吵得是不可开交。

李响只沉着脸，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看着。

看累了，他还喝了几口茶缓缓神。

突然，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看清来电人后他的脸色一沉，连忙出了会议室。

然而除了李响，还有一个人没有参与这次的争论。

林只只的视线从开始到现在，从未从投影仪屏幕移开。

上面停在一张同事拍的现场照片。

一个灰扑扑的行李箱里，死者被大火烧成了黑炭，所有的骨头都蜷缩在了一起，明明是个成年人，却像母胎里的婴儿般小巧。

“死者生前受过折磨？”

林只只清冷的嗓音在一片嘈杂声中格外突出，刚接完电话的李响眉头一颤。

“你怎么知道？”

李响话音刚落，同事们也不再争执了，目光都落在了林只只身上。

李响也是刚刚收到了法医打来的电话，得出的结论和林只只的一样。

林只只说：“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肌肉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弹性，除非生前受过非人的折磨，再加上火烧，人类的神经出现痉挛，才会像照片里的那样。”

李响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法医在验尸的时候发现死者生前被灌了大量的硫酸。”

“硫酸？！”

“对，死者的口腔和食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

口腔和食道？

这些东西都和一个器官密切相关。

是胃！

林只只眸光一闪：“死者一定是吞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凶手才会下此毒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十分笃定。

李响的目光里闪过几分微不可察的讶异。

眼前这个瘦小的丫头，好像跟才进刑警队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呢？

李响不置可否：“从死者的胃里，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储存卡的东西。”

随即他叹了口气：“只是不能用了，除了凶手和死者，谁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

林只只追问：“死者身份查明了吗？”

李响摇了摇头：“身体烧毁太严重，等DNA化验报告最早都得是明天了。”

众人面色凝重。

安欣道：“那还是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了嘛，都有自己的查案思路，结果屁都不是。”

张彪一拍桌子：“你说谁呢？”

“那谁小气我说谁嘛。”

“安欣你是不是皮痒了……”

整个会议室再次吵得像个菜市场，李响没有阻止。

他只是恍若未闻地盯着林只只。

她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视线仍旧停在屏幕上。

她的眸光犀利如隼，连带着下颌线也变得冷冽起来。

是了。

这个小丫头刚进队的时候连眼角都带着笑，双眼透着一种不沾尘世的纯净。

不似现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洞察力。

李响顺着她的目光，最终也看向了屏幕上死者的照片。

可是，那张储存卡究竟藏着什么，让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拼命都要护着。

他吞进胃里，不是为了保护储存卡不被销毁，而是希望除凶手之外的其他人知道有这张卡的存在。

这种感觉就像，他在给外界的某个人传递信息！

李响瞳孔骤缩，正好撞上林只只炽热的目光。

那一瞬间，李响竟读懂了林只只眼里的深意。

他很确定，两人此时想的是一样的。

那名受害人，是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