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通报宫四小姐来了的时候,宫远徵正在煎药。
黄连的淡淡苦气混杂在热烫的水雾中,只光是闻着都能散去些繁杂的心绪。
少年煎着药,心中想着人,直到听到叫喊声,才猛地发现火急旺了,连忙止住些火。
“好像每次见你,都是如此手忙脚乱。”
再抬起头,少女已然半靠在门前,垂下的视线正好落在那冒着热气的银锅上。
水雾朦胧,宫远徵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你来了。”
他压低了些声音,不想让她听出那点悸动的雀跃。
却并不问有什么事。
芙蕖默了默,自给自足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刚想找个话题与他闲聊上,却没想到宫远徵竟然先开口了,“你的风寒好了吗?”
她这才想起上一次为了遮盖痕迹而戴的面纱,连同那瓶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的药,随意应付道,“已经好了,多谢你的药。”
其实根本就没有用过一次。
“小事,你好了便行。”
少年蹲下身,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芙蕖稍分出些神观察着他,等待恰到好处的时机,却发现宫远徵做的许多事都让人难以理解。
刚用木柴塞满的灶膛下一刻又拿出来,接着又不假思索的放进去。
像是为了给自己找事做一般。
如此循环往复几番,芙蕖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了,蹲下身,在他即将又要塞木柴进去的时候先他一步,牢牢的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拦住。
在她的手覆上来的那一刻,宫远徵整个人就恍若被石化了一般,根本难以动弹。
原本叮当作响的铃铛终于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停留在他乌黑的发间。
唯独心跳,好像过于快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芙蕖松开他的手腕,将他手里的木材抽出,皱着眉问,“当时你教我煎药可没有如此反复做无用功这一步啊。”
她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镂金长裙,很漂亮。
或许是很少出门的缘故,她生的很白,像初冬的第一捧雪,带着冬日所有的祝福和祈愿降临在这个世间。
她真好看。
宫远徵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口干。
他想去喝水,可又诡异的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在燃烧的灶膛前对视,伴随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所以,竟是一刻都不想离开的。
“这药汤里是有迷魂药吗?”
芙蕖蹲的腿都有些麻了,可是宫远徵却还是没回过神来一般,以往的机灵劲都不知道哪去了。
要不是因为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芙蕖都想给他一棍子看看他到底在发什么傻。
“不是。”
宫远徵从难以叙述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情绪说不上来的低迷,“是安神汤,你要尝尝吗?”
“不用了。”
芙蕖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一碗安神汤的,并没有将宫远徵的话放在心上,随口道,“你给别人喝吧,我今日来,是有件烦心事想与你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