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辞别碧瑶，蛮荒圣殿

盈盈白光似点点繁星散落在房中，琼槿的身形渐渐清晰，她睁开双眼，眸光轻缓的落在碧瑶指尖的伤心奇花上，几抹复杂夹着淡淡忧伤在其中酝酿，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滚入尘土。近来接连主持法阵消耗了她大部分灵力，灵力不济让她的元神生了溃散之象，不得已便回到伤心奇花中修养，虽说是在修养，可外面发生的一切她也是了如指掌，而小痴昨夜所言，正应证了她先前的猜测。万物皆有化灵之机，只是化灵时需要花费的年岁却是杳杳，若是循规蹈矩静修化灵，哪怕给她千年光阴她连元神都凝不出，更何况是化灵。而今天意弄人，小痴残存的元神以天狐族内丹为引，借伤心奇花灵力重新化形，却不料重生新的元神，可是天道难违，逆天而行终要付出代价，两缕元神都受了反噬，若想存活下来只有合而为一，可若是到了那时，恐怕自己是那个牺牲的人，声声叹息在房中回荡开来。

琼槿推门而去，半路上遇见端着早点的张小凡，她也是无心搭理，身形飘向别处，准备寻一个灵力充沛的地方修炼。张小凡挑了挑眉，不明所以，思虑一番便端着早点推门去见碧瑶了。

他将早点放在外间的餐桌上，顺手搬了一张小机安置在离碧瑶不远的地方，又转身到外间端来早点，悉心的摆在小机上。他痴痴的望着碧瑶，温柔的道：“碧瑶，吃饭了……”他的声音在房内回荡，可直至小机上的早点凉透了他也未收到回应。他露出苦涩的笑容，将小机撤去，握上了碧瑶的手：“碧瑶，你莫不是还在怪我将你弄丢了？”他的眼尾微微泛红，眸中更有几点晶莹。

“碧瑶，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我能长久的陪伴在你身边……”

……

“碧瑶，你放心，你很快就会醒来，很快就能与我、与你的家人团聚，相信我，碧瑶…”

……

“碧瑶，我可能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好好陪你…”

……

“碧瑶，等我！”

他收拾好情感，走出房中，在庭院中停下，回眸望向那一方小屋，一抹温柔的笑在嘴角绽放，心中也是久久不愿离去。

轻盈的脚步从身后传来，琼槿与张小凡并肩而立，“公子若是实在不舍，不如留在主人身边？”

张小凡眸光晦暗不明，淡淡苦涩在心口化开。“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去做的，就算我再不舍，也是无济。不过，此番离去，不为其他，只为碧瑶，这一次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下一次我回来之日，必是碧瑶苏醒之时！”他语气坚定，心念所动处皆是碧瑶醒来后的种种，唇角也在不经意间勾勒起几抹柔情的笑。

“那便预祝公子此去一帆风顺，心想事成。”自己终会牺牲又如何，只要救醒主人，她的使命便可完成，更何况人世酸甜苦辣咸自己皆已见过，此生也算没了遗憾。

张小凡点了点头，“此番离去，归期不知，还请照顾好碧瑶。”

“琼槿领命！”

张小凡最后望了一眼那一方小屋，怀着满满的不舍与希冀，御空而去。一连几日不眠不休，终是赶到了蛮荒圣殿附近。远远的只见远方地平线上的一角痕迹。

待走近些，方见魔教的蛮荒圣殿——广袤平坦的蛮荒荒漠里，忽有一座山脉突兀而起，耸立于茫茫沙海之中。旭日烈阳悬挂天空，金色光辉洒落下来，照映着山上大片宫室殿堂，如同天上神殿俯视人间。几座山头被鬼斧神工般直接切平，再依据山势修建了无数殿堂，其中最大的山峰处座落着最是雄伟的一座大殿。大殿周围空地上铺满石砖，平整光滑，色如琉璃；大殿有飞檐雕栏，巨柱大窗，看去坐北朝南，恢弘大气。黑色宫墙沉肃古朴，又带着一丝森严之气，殿墙四周有金色勒脚，便愈发显得庄严肃穆，想来这里便是传说中魔教最重要的圣殿之地。远远看去，圣殿巍峨高大，在殿前百余丈外之地，还立有一座高塔，上有浮雕，刻着数种上古异兽，初初望去似有浑敦、穷奇、梼杌、饕餮等，皆扶柱而上，凶猛恶视，令人不寒而栗。除此之外，那座大殿门梁之上有一黑色牌匾，上书两个金色大字“圣明”，字体遒劲有力。殿门宽阔肃穆，横梁上垂下数面黄色大幡，迎风飘扬，幡上有画有字，字迹古怪难以辨认，画中却有诸般迥异情景，或如仙境众生安乐，或有地狱恶鬼惨厉之象，望之生畏。

张小凡暗自惊叹一番，踏着步子走向正殿，走近大门时，一声冷喝忽地传出，“尔乃何人，怎敢擅闯圣殿！”

张小凡眸光转冷，袖下的噬魂散发着淡淡红光，“鬼厉。”他的声音在这方天地荡开，他的声音淡漠，却如落入油锅中的一滴水，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守卫弟子心下一惊，来人竟是自家消失已久的副宗主！旋即单膝下跪，“还请副宗主恕罪！”

张小凡冷哼一声，并不与他一般见识，抬步走入大殿中。守卫弟子松了口气，整理好心情后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张小凡望着大殿上所供奉的幽冥圣母和天煞明王两大神祗圣像，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书上看到的文字，他面前的这两座圣像，是所有殿宇中最大最神圣的两座，历来魔教中有诸多仪式、典礼、祭祀等，都会在这里举行。所谓蛮荒圣地，最神圣之处，其实就是在这两座神圣无比的圣像之上。他望着神像愣愣出神，恍惚间，遥远的记忆被勾了起来——昔年他与碧瑶受困于滴血洞中，犹记得那洞中也有两尊与面前一般无二的神像，只是此时佳人不复，流光已逝，不免有几丝神伤。

他默默的打量着这两尊神祇，圣母慈祥而明王狰狞，仿佛正是两个极端，却又同排并列在这神殿之上，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两尊神像之间又有一段白墙，白墙上是写得是狂放之极，龙飞凤舞直如龙腾虎跃，似乎下一刻就要破墙而出一般的三个字——“万剑一”！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免不了一阵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