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父亲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我知道我错了，知遥。但现在翻案，我会坐牢的！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

“比起你坐牢，我更受不了你是个懦夫！”沈知遥打断他，声音哽咽，“周屿妈妈去世时只有32岁，周屿当时只有13岁。而你，却选择了隐瞒和逃避！”

父女俩在客厅对峙，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最终，父亲轻声说：“给我点时间，知遥。我需要考虑清楚该怎么做。”

那天晚上，沈知遥没有吃晚饭。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给周屿写了一封信。不是通过那个神秘的抽屉，而是准备真正寄出去的信。

“周屿，请相信，在知道真相之前，那些关心就是真的。你的信是我三年高中生活中最温暖的光，而我多么希望，我也能成为你的光。我父亲犯的错，我会和他一起面对。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再逃避。——沈知遥”

她小心地将信折好，装进信封。第二天一早，她按照周屿奶奶之前给的地址，将信寄往周屿老家的法院——那是周屿父亲案件开庭的地方。

寄出信后，沈知遥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她做了该做的事，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然而，一周后，信被退了回来，邮戳上盖着“查无此人”。

沈知遥拿着退回的信，站在邮局门口，茫然若失。周屿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吗？

深秋的雨冰冷刺骨，沈知遥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湿衣裳。路过学校时，她看见布告栏上贴着的期中考试光荣榜。以往，她的名字总是排在第一位，而这次，她甚至没有进入前十。

林暖从后面追上她，撑开伞挡在她头上：“你怎么淋雨啊？会感冒的！”

沈知遥看着好友关切的脸，突然问：“暖暖，如果你喜欢的人是你家的仇人，你会怎么办？”

林暖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你说周屿？你们家...有恩怨？”

沈知遥简单讲述了事故的真相，隐去了父亲销毁证据的部分。林暖听后沉默良久，最后轻声说：“知遥，上一代的错误不该由你们来承担。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应该让他知道。”

“但他不愿见我，信都被退回来了。”

“那就当面说清楚。”林暖坚定地说，“去找他，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你努力过。”

沈知遥看着雨中朦胧的校园，想起了那个总是在远处注视她的少年。是的，她必须找到他，不是为了求得原谅，只是为了告诉他：那些信对她意义重大，而他，值得被爱。

第二天，沈知遥破天荒地请了假。她按照周屿奶奶之前无意中透露的信息，找到了周屿爸爸案件开庭的法院。

法庭外人不多，沈知遥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她看见周屿和奶奶坐在原告席旁，两人都穿着素色衣服，背影单薄而倔强。

然后她看见了父亲。他站在被告席上，面色苍白但神情平静。当法官询问事故细节时，父亲没有像沈知遥担心的那样狡辩，而是出人意料地坦然：

“脚手架搭建不符合安全规范，是我的责任。我当时是现场负责人，为了节省成本，使用了不合格的材料。”父亲的声音在法庭上回荡，“事故发生后，我因为害怕，延误了送医时间。我...我对不起周晓芸女士，对不起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