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江辰望着窗外，侧脸在雨光映照下显得有些柔和：“有时候是。他们虽然不说，但期待都写在眼里。”他停顿一下，“其实我更喜欢文学，但没办法，物理是家族传统。”

林初夏第一次看到江辰露出这种略带无奈的表情。在大家眼中，他是天之骄子，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原来也有这样的烦恼。

“那你为什么英语那么好？”江辰忽然问，“去年那场演讲，你说想当翻译家？”

林初夏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楚，心跳不由加速：“其实是因为我喜欢看外国小说，想着要是能读原版就好了，就自学了英语。”

“自学？”江辰惊讶地挑眉，“很厉害啊。”

“没什么的，”林初夏不好意思地低头，“只是喜欢做的事，就不觉得难。”

雨声渐小，图书馆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江辰忽然说：“我给你读首诗吧，英文的。”

不等林初夏回应，他已经轻声读起来：

“I have spread my dreams under your feet;

Tread softly because you tread on my dreams...”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每个单词的发音都清晰悦耳。林初夏屏住呼吸，生怕打扰这片刻的美好。

“叶芝的诗，”读完后江辰解释，“我很喜欢。”

“很美。”林初夏只能说得出这两个字。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这一刻的江辰，与她认知中的那个物理天才截然不同，更加真实，更加...迷人。

雨终于停了，夕阳从云层缝隙中探出头来，为湿漉漉的校园镀上一层金边。

收拾书包时，林初夏不小心把笔袋碰落在地。两人同时弯腰去捡，头轻轻撞在一起。

“对不起！”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都笑了。

江辰先捡起笔袋，递还给她。指尖相触的瞬间，林初夏感到一阵微小的电流窜过手臂。

走出图书馆，空气中有雨后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路边积水映着粉紫色的晚霞，像打翻的调色盘。

“我送你回去吧，”江辰推着自行车说，“路上积水多，骑车不安全。”

林初夏怔住了：“不用麻烦的，我可以走路...”

“没关系，我也正好想走走。”江辰坚持道，“就当是报答你的辅导之恩。”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被雨水洗刷过的街道上。自行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声响。路灯渐次亮起，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长长光影。

经过一家书店时，江辰忽然停下：“等我一下。”

他小跑进去，不一会儿拿着两本书出来：“给你。”

林初夏接过书，发现是英文原版的《叶芝诗选》和《物理学的奥秘》。

“这两本看起来都很适合你。”江辰笑着说，耳根似乎有点红。

林初夏抱着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份礼物太过意外，也太合她心意。

“谢谢...我很喜欢。”最终她只能挤出这句话。

走到林初夏家小区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下，飞蛾绕着光晕打转。

“周一见。”江辰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

“周一见。”林初夏轻声回应，看着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