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钲骨柔情 第106章

再练几十招，觉出这些招式实际跟《菩提心经》内功心法所体现的意境如出一辙，尽可将自己所修炼内功全数使出，寻思：“原先所练唐门的功夫，或是耿帮主所传太岳帮的武功，全是钢猛一路，威力自然各有千秋，但与《菩提心经》所讲求的禅定静心的心法大相径庭，难怪在与敌之时，时常感到无法使出全数内力，若用以这套武功使出，当真会发挥及至。”当下竟有些欣喜若狂。

待练过百余式过后，已将石壁上佛像的各个招式完全演练一遍，突然发觉这些招式若是当真用于实战，其实并不实用，方才的欣喜稍有低落，当下就地盘膝而坐，静心运功。黑暗之中，竟心无杂念，已将如何打破那块巨石之事忘却。

傅北川感觉体内真气自然运转，较之平日更有返朴归真之意，明白此刻自己内息的变化定是因练过石壁上佛像的招式所赐，而且感悟其中还另外隐含绵绵妙意，只不过暂时无法参透罢了。

渐渐入定。突然，脑中不时浮现那些佛像的模样；忽尔，那些佛像又变成一个个习武的僧人，傅北川突然胸口躁动，睁开双目，暗想：“那些佛像若在旁人看来，的确没有武功形态，是自己将之意想为一门高深武功，它们这才变成了武功的形态。对阿！武功本身其实本无固定形态，却一定要拘泥于某些形态使出，当然无法由心而发！自己以前过于执着于武功之形，却不知无形之形才是武学真谛。想我习练《菩提心经》日久，要诀便是心静如水。人言水势无常，可涨可缓，亦清亦浊，既或柔顺异常，又会突然爆发，势不可挡！却是无形之物。”

顿时感悟，胸口渐渐趋于平静，心说：“雕刻这些佛像之人定是一位武功绝顶的前辈高人，莫非是行痴大师？不对！行痴大师的内功与《菩提心经》全然不同，而这些佛像中所蕴涵意境，若非精通《菩提心经》心法之人，实难传授；我若非已然习练《菩提心经》多年，自也无法领悟。想是另有其人，难道是行痴大师的师傅？”脑中浮现方才见过那具僧人枯骨。

傅北川又想起当年虬髯大师临终前曾说《菩提心经》乃是他师兄传授于他，猜想行痴大师的师傅或许就是虬髯大师的师兄；但当年少林寺的僧人为何又说虬髯大师偷学了少林寺的武功，还因此而将虬髯大师重伤，这其中究竟又有何过节？其实，这些念头自傅北川开始习练《菩提心经》时就不断想过，此刻又冥思苦想一阵，却更加无法理清头绪，索性搁置一旁。

继续盘膝运功，渐渐忘却了石壁上那些僧人的武功招式，甚至以往所习各门武功招式竟也模糊不清，脑海中又只剩下一尊尊的各样佛像。

霍的站起身，重又钻入自己开凿的石道里，此刻心念却与方才不同，当下沉气丹田，一股意念催动劲力蕴于双掌之间，推出一掌。感觉那块挡住去路的巨石竟然松动，而自己并未如刚才那般牵动身上伤口，真力击出全由心动，再推数掌，那巨石已摇晃不定，终于向旁侧倾斜，移开数尺。忽然感觉迎面一阵气流拂过，不觉神怡，尽管前面仍旧黑暗一片，却知道是一处空旷之地，顿时大笑起来。

芙蓉阁主在后听到，急忙问道：“傅壮士！傅壮士！究竟为何发笑阿？”听到傅北川依旧大笑，不理自己，但也听出他是喜极而笑，想是终于挖开石壁通路，心里也自欢喜。

傅北川先行爬出，借着硝石摩擦的闪亮，发现已然身在另一处天然洞穴之中，而且这洞穴看来方圆甚是空阔。又教芙蓉阁主爬出，自己在外以手搀扶，手指轻轻捉住芙蓉阁主的手指，只觉纤细冰凉。猛然感到她手上一紧，似是突遇不慎，连忙将她整个手掌抓住，觉出她手心尽是细汗，不禁握住，心潮澎湃。

芙蓉阁主身处黑暗之中，眼不见物，感觉他一双大手颇为有力，而且温暖之极，也觉心意绵绵。

两人借着四周石壁上几点微弱磷光，沿着一条深邃岩洞缓缓寻路而行。渐渐又听到泉水丁冬之声汇成潺潺流水，心情都为之一振，借着一丝光线，两人看到前面是颇大的水潭，隐隐还传来流水飞泻之声。

傅北川生长于淮水之畔，最熟水性，闻声已然知道数十丈外当有一个瀑布，只是不知瀑布那边是否就可重现天日。当下道：“这里定有一条暗河通向外头，听那水声，暗河也有二十几丈远近。若要过去，需得闭气潜水而行。不知姑娘可否会水？”

芙蓉阁主听罢，顿觉心中不安。她虽生长于江南水乡，却久居深宅，平日里又要讲求甚多礼仪规矩，如何可能似寻常鱼家女子那般翻波越浪。一阵犹豫之后，才轻声答道：“傅壮士千万不要笑话我不会水。”

傅北川皱紧眉头，没有答言，心里在想如何将她送过去。

芙蓉阁主听傅北川良久不言语，还道他因此而发愁，便道：“傅壮士先行过去罢！我可留于这边再想些个过去的办法。”嘴上虽如此说，可心中当真想不出任何办法，一心指望傅北川能想个法子将她一并带过去。

傅北川迟疑片刻，道：“姑娘不要担心，我有法子带你过去。”

芙蓉阁主听他似是胸有成竹，便问：“傅壮士有何法子，不妨直言。”

傅北川道：“姑娘下水之前，只要深吸一口气，然后随在下一道潜水，途中自有在下一力护持。”

芙蓉阁主将信将疑，心想：自己从未游过水，于这数十丈远近的水道，胸中实在毫无把握。可听到傅北川语气诚恳，一路知他出言必信，此时断无虚言，便道：“那便有劳傅壮士。”

傅北川在前摸索水下地势，二人沿岸边缓坡下水。芙蓉阁主此时却是有生以来首次游水，心里不住打鼓，觉得周身冰凉刺骨，忽听傅北川在耳旁道：“姑娘准备好了，在下数到三时便深吸口气，再将头没入水下，在下扶住姑娘手臂，即可潜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