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我心向明月

  酒楼房间里，一身玄衣的姜宇悄悄退出来，如主子所说一般，他遇到了许多去查主子生平的人，就赶紧来禀报。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好几次差点查到主子用过的白玉京这个身份，还好守住了。

  姜宇退下不久，一身白衣更添几分仙灵之气的归子渡扣响了萧羽的房门。

  “进。”萧羽沉朗的声音自门后响起，带着些春日里初生的生机，令人浑身舒朗。

  归子渡没有丝毫犹豫，脸上扬起好看的笑容推门而入。

  萧羽今日换了一身天青色绣翠竹的长袍，袖口层层叠叠的竹叶绽开，绿意非常，见昨日有一面之缘的人出现在这里，他似乎有些诧异。

  “阁下是否走错了包厢？”手捏着热气氤氲的茶杯悬在半空，清冷的脸上带着些恰到好处的疑惑。

  归子渡看着他有些恍惚。

  想当年他们第二次见面时，也是和现在一样求来的，那日，元祈身边有他的师兄师姐们，而他自第一次见面便想要强求，才会有他主动敲响他的房门。

  那时的他，有着现在没有的阳光开朗，见到他也只歪了歪头，朗声问，“阁下是否走错了房间？”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他说，“那一日撞上小公子是在下的错，那日后在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今日听闻小公子在此处，便特意赶来请罪。”

  “无碍，也是我没有看路，不能怪你一人。”萧羽垂眸饮茶，遮住了眼底的讽刺。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归子渡都是抱有目的才会处心积虑和他搭话，虽说他也是有目的的接近，但前期他也是投入了真感情的，不然怎么骗的过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

  从前的那一幕和现在重合，只不过当年热闹的包厢中只剩下了他一个。

  归子渡走进房间，轻阖上门，坐在萧羽对面的位置上，“那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在下归祈，敢问公子姓名？”

  “萧羽。”

  “我知道你，北离曾经的七皇子，怎么来到南诀了呢？要知道，羽儿你虽然和北离皇室没关系了，可架不住南诀有些人心里愤懑，要是万一……”归子渡脸上带着关怀，言语间都是亲昵，好似他们相识几十载一般，“你说对吧？”

  萧羽将抿了一口的茶放下，看着眼前的人，“归……祈？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来找个人罢了。”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我和你很熟悉一样……”

  归子渡脸上的笑有些僵住了，心得头一次期待他什么都不记得，“或许我们有缘呢，有缘之人总会再见的，不是么。”

  “或许吧。”萧羽脸上略有些惆怅，心底却不是这么回事，他可以跟任何人有缘，唯独不能和他这种邪魔有缘。

  归子渡心中一紧，连忙岔开话题，“这家酒楼是我开的，羽儿你可要好好尝尝，是含有灵力的灵食，对修为有好处的。”

  随着他的话落，一连串的小二端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进来，全程没有一丝多余的话语，行动间规矩至极。

  归子渡十分热情的给他夹着菜，萧羽推辞不过享用起来，两人间看起来十分宾主尽欢。

  饭后，归子渡还想带他去街上逛逛，被萧羽婉拒，毕竟御忱已经离开了南诀，他再留着看这人膈应自己做什么。

  在萧羽走后，归子渡撤去装起来的圣洁模样，回归了原本的妖邪模样，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狠狠砸在地上，“元祈，没想到你这辈子竟然这么的油盐不进，一个小小的百花会有什么好看的，无知！”

  门外，南诀太子敖玉站在门口踌躇不敢进，这人虽然说是他们国家的国师，可其实他根本不敢招惹这个人，准确来说，他们是他手底下的奴隶。

  而且这人手段莫测，要不是他反应快，估计他会和他那些兄弟们一样，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吧。

  “进来。”

  房间里面的归子渡已经恢复了平静，屋子里被摔出去的东西已经化为齑粉，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

  敖玉调整好情绪，收起不该有的念头推门走了进去，眼睛规规矩矩地垂着，极为卑微地躬身行礼，“国师大人，您要的士兵已经整顿好，不日便可前去点阅。”

  “嗯，知道了，本尊就不去了，你带着他们去攻打北离即可，这个拿着，本尊保你战无不胜。”归子渡阴测测的声音冰冷瘆人，入敖玉耳朵里如同阴森冰冷的地牢，沾之若附骨之蛆，带着黏腻的不适感，“我需要你打到北离求和，你能做到吧。”

  庞大的威压让敖玉冷汗森森，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刺骨的疼痛让他格外清醒，只听到他自己一字一顿，“当、然、能！”

  说道最后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只有他知道自己几乎开不了口。

  “好了，退下吧。”威压退去，敖玉已经被冷汗浸湿，膝盖处的疼痛已经麻木，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

  回到自己院子里时才跌倒在靠椅上，大口地喘着气，湿哒哒的，宛若离水的鱼。

  “太子殿下！”院子里的人都心疼不已，可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不给太子拖后腿。

  敖玉再次从鬼门关逃出生天，眼前不知怎么地，想起来了北离传的沸沸扬扬的神仙白玉京，作为他的弟子，萧羽应该能就他出苦海吧……

  *

  离开南诀的萧羽去往青州方向，因为不日便是沐春风的生辰，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不论平日里怎么忙，在每个人的生辰时肯定是要回来的。

  萧羽手中摩挲着一块玉牌，里面储存着他曾经最强的三击，在感应到危险时就会绞杀对方，玉牌上的纹路图样是沐春风最喜欢的桃花，是他亲手雕刻上去的。

  突然发现，他很久没有见过沐春风了，也不知道他医术学的怎么样了，想起来曾经一起的点点滴滴，默默的加快了速度。

  沐春风生辰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微风和煦，山谷外依然是一片寂静，谷中却是热闹异常。

  沐春风在自己家里由父母兄长举办过一场，亲人之间的小聚片刻，之后他就来到了山谷中，和同样赶回来的萧景瑕一起布置一番，忙忙碌碌的，反倒像是给萧羽过生辰一样。

  沐春风和他们自小相识，相处已有七年之久，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萧羽所有底细的人。

  他知道他不堪的过往，熟知他所有的喜好，更懂的他的心境，所以，他从来都是默默的，默默的不曾出声打扰。

  每年生辰相聚，他们才会卸下疲惫许久的伪装，痛痛快快地喝一场，发泄出生活中的不如意。

  山谷外的阵法开启，谷中植物感应到熟悉的灵力，愉悦地抖着身子，花瓣树叶翻飞齐齐朝着山谷入口处去。

  看到这一幕的沐春风和萧景瑕停下忙碌的步子，同步的转头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被簇拥而来的萧羽，一身洁白云纹大氅，宽大的袖口还缀着若隐若现的白鹤，栩栩如生，振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