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二月二，挑菜节。

春季到来时，最敏感的莫过于那些野花野草，在菜园的蔬菜还没长成时，原野里已经是野蔬遍地了。此时，人们要吃到新鲜的蔬菜，就要到野地里挑菜。因此，到了唐代，人们就把挑菜的活动固定成了一个节日，名曰“挑菜节”。此时，冬天刚刚过去，天气乍暖还寒，可是地气已经回暖，地里生长的野菜正在悄然返青。

每年二月二，皇宫里就要举办“挑菜宴”。太监宫女提前备下一批木斛，漆得花花绿绿的，斛里堆放湿土，将挖来的野菜一棵一棵竖插其中，每个斛上插一棵。

再找一批绸布，剪成长条，分别写上各种野菜的名字，卷成小卷，系上红丝，一压在斛底。比方说，某只斛上插的是荠菜，那么解底压着的小卷里写的也必须是“荠菜”，不能弄混。

挑菜对于抒元来说不是很感兴趣，因为她只认识大家都比较熟识的，但皇后设宴谁敢不到。

吕氏带着抒元拜见了皇后应着宴会还未开始吕氏和一群诰命夫人在殿内聊天，抒元觉得无趣便进了凉亭。凉亭内已经有了十几个姑娘，都是八九岁的年纪。年岁最长便是今日的主家永寿公主，也不过十岁。三两成群各自有各自的圈子，叽叽喳喳地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京中现下时兴的钗环衣裳。

抒元与她们见了礼后就坐在一旁与申和珍闲聊。因着抒元的四伯母是申和珍的姑母，两人也算熟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期间不乏有姑娘来搭讪抒元一一回应回应后便不再言语。能来皇后宴会的都是高官的女儿不论嫡庶个个都是人精便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来自讨没趣。

“抒元，没想到真的是你啊。”说话的人真是英国公府的嫡女张桂芬，她是英国公的老来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家人口简单因而十分爽朗，出生武将家庭所以不爱红装爱武装。

“张姐姐许久不见，”抒元忙上去迎她随后给申和珍介绍“这是英国公府嫡女张桂芬。”又向张桂芬介绍“这是申阁老的嫡孙申和珍。”两人互相见礼后三人又坐在一处。

还未聊几句前殿便来人说宴席要开始，凉亭中的十几个姑娘前前后后地想携去往前殿。宴会分成两拨人，长辈们在一处小辈们在一处。三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小辈这边则由仁宗第十女永寿公主主持。

太监和宫女将这些木斛依次摆放在大殿两旁，摆成长长的队列，然后皇帝一声令下，挑菜宴正式开始。

永寿公主作为主人率先站起来，走到一只木斛前面，看看斛中插着的野菜，认为是菖蒲，于是轻启朱唇，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棵是菖蒲。”旁边太监搬起木斛，抽出小卷，解开红丝，打开一瞧，果真是“菖蒲”！众人掌声雷动，为公主喝彩。

挑菜宴上猜中有奖，猜不中受罚。具体怎么罚要看永寿公主的意思，怎么罚呢？有时罚背一首诗，罚唱一首歌，罚跳一支舞。总之处罚是很轻很轻的，不是为了惩罚，只是为了娱乐。毕竟都是世家贵女，背后都代表了一个府的势力。

一群人有来有往，大家比较熟知的基本上都被猜完了。大家或多或少都都被罚了，其中最厉害的是荣妃的妹妹荣飞燕，第二是邕王的嫡女嘉诚县主。

抒元前世只听闻二人为了齐国公府的独子斗来斗去，没想到二人这么早就开始争锋相对了。

抒元也是没想到嘉诚县主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能认识这么多的野菜，嘉诚这一番表现倒是让在场的贵女们有所改观。大家其乐融融只有抒元注意到荣飞燕和嘉诚县主的眉眼交锋。

娱乐结束，大家所猜的野菜都被送入御膳房，拼成冷盘，包成饺子，煲成羹汤，供贵女们享用。

“在座的姐妹们都是精通诗书的，那咱们就来行酒令一人背一句含“菜”的诗如何？”说话的正是永寿公主，谁也不会不给她面子。酒令很快就开始了。

打头依然是永寿公主背的是白居易的登观音台望城中的“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紧接着是嘉诚县主的“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而后便是抒元“鈒镂银盘盛蛤蜊，镜湖莼菜乱如丝。”

申和珍和张桂芬分别背出“犹有鲈鱼莼菜兴，来春或拟往江东。”“力难及黍稷，得种菜与麻。”

荣飞燕接过酒杯”春日春盘细生菜，忽忆两京梅发时。“

…………

一轮酒令过后，宴会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抒元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不禁揉了揉眉心。嘉诚县主，荣飞燕，申和珍这三人都与齐衡有关系。况且抒元今日与申和珍交谈，觉得她是不光家世显赫，性格也温婉、知进退懂谋略，宽厚大气。与其便宜齐衡还不如撮合她与二哥哥韩浩。到时候肯定是一对神仙眷侣。

作者有话说：

本篇所用古诗文皆出自宋代以前的诗人。

二月二在宋代还没有“龙抬头”的说法。

挑菜节习俗参考李开周的《过一场风雅的宋朝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