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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正在面临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场惩罚，那就是——品尝心狠手辣的工藤大人做的晚饭。FBI的王牌长官、组织高度评价的银色子弹、人民好面瘫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盯住眼前那些黑乎乎还貌似有些紫色焦烟的……菜。好吧，让我们姑且称那些毒物为菜。“不吃吗？”工藤新一温柔的微笑让人冷汗掉下来，赤井秀一僵硬地抽动了唇角，抬起筷子神情肃杀得像个将赴刑场的死囚。这大概是传说中的黑暗料理，比如那个花椰菜已经成了爆炸头，如果不是在下锅前看到它的原型，赤井秀一可能无法面对自己的常识承认这盘是名为花椰菜的植物。爆炸头的花椰菜，咖啡色的汤，紫色的豆腐，还有外表纯黑内心血红的鸡翅。简直比尸体还不忍直视。“其实还有卖相不错的水煮鱼烤鱼和蒸鱼头还有辣椒扮鱼肉和凉拌草鱼，哦对了以及密密麻麻可爱的小黄鳝，只是那都是专门留给另一位的，你不需要太嫉妒，因为他比较喜欢吃鱼。”工藤好少年和蔼可亲地示意赤井秀一可以动筷子了，赤井秀一突然觉得比起某人他已经算是人生赢家。“……那么，我开动了。”嘛，反正横竖都是死，何不爽快一点呢，赤井先生。赤井秀一秉承着大无畏精神咬下了媳妇牌爆炸花椰菜，加速咀嚼，快速咀嚼……咀嚼的频率慢了下来，缓慢咀嚼……咀嚼停止了……狰狞着吞下。晚餐以赤井先生冲入厕所为悲伤的结局。听着厕所传来的呕吐声和水流声，工藤新一幸福而安详地躺上床了，他占据了双人床的左半边，夜晚的城市亮着昏黄的路灯，窗外狭窄的苍穹铺满了明亮的星辉，虽与浩瀚太空相比只是一隅，却已经足够美丽。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躺在床铺的同一个位置，手臂打着石膏身体缠着绷带，拔掉的针头还在床边淅淅沥沥。而他和赤井秀一刚结束荒唐的做爱，他背着身体听到男人在身后套上衣服的窸窣之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他缓缓开口——“有些迟来的东西，你还愿意听吗？”然后身后衣料摩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发觉自己竟然能够猜到赤井秀一的表情，一定是维持着拉袖子的动作，低着头、眼光淡淡地瞥向自己，带着刻骨的冷意。这是多么可笑的了解。“我必须为我曾经的自以为是道歉，虽然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自作聪明的赔偿。”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攥着被子显示他的焦虑，他也不敢回过头看赤井秀一的反应，只是自己这样说着。他想他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选择相信赤井秀一而坚持自己走下去，这样的自负让他只能独自承担这痛不欲生的结局。“如果我现在选择告诉你，我自己都不认为你会相信我。”他只觉得自己的可笑，事情衍生到如今这样不可收拾，他还指望赤井秀一能够相信他，但是除了得到赤井秀一的信任，他已经别无选择。他不能够按照GIN的指示杀了赤井秀一，FBI本就是对抗组织的最后的利刃，他不能为了得到GIN的信任而毁了它。但如果得不到赤井秀一的配合，这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他听到身后一片沉默，像墓地一般死寂。工藤新一开始缓缓诉说，从最初与尊尼获加的相遇到在组织中崭露头角，然后认识了波本，了解了组织更多的结构。说起那枚戒指是他想方设法从尊尼身边带走的，还有那枚他费尽心力才取得的尊尼获加的指纹，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理所应当的样子。是他还不能懂这个世界的残忍和复杂，还不能懂他想要的东西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工藤新一用被子裹紧了身体以免发颤，他从不知道等待竟然是如此的煎熬，身后的静默让他一度以为赤井秀一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去了。在那短短十几分钟里，绝望、恐惧和失落让他不知所措，直到听到赤井秀一干哑地嗓音——“有那么多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啊，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呢，难道只有事情到了这种不可挽回的支离破碎时，他才选择对自己敞开心扉。这一切的坦白与诚意都已经来得太晚了。工藤新一坐起来，身体被男人的咬痕所侵占，他们曾经亲密相拥，他却依旧感到寒冷，他静静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睛，“对不起。”“我所知道的一切就是这样，如果你还能信任我，请你听听我对下一步的看法。”“我想要努力改变那些可以改变的东西，我无法让时间倒退，但可以让未来没有那么糟糕。”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再惨重的代价也必须承担。他明白这个道理，而真正让他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是，赤井秀一竟然在沉默很久之后，以毫无情感的嗓音开口道，“说说看。”在他们关系濒临破灭的那个时候，赤井秀一到底是为什么会相信他呢？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就给了他救赎。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将少年从回忆中惊醒，他以同样的姿态背对着靠近的男人，只是周围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了。“对不起。”很久以后他听见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歉疚，身后的床铺微微凹陷，属于那个男人的烟草味道开始缓慢地侵略他的鼻腔。“无论怎样，我不该骗你。”既然已经说好了那样的计划，他却因为追求更真实更完美的效果而欺骗了对方，即使仍旧暗中保护着少年的安全，却不可避免地逼迫少年做出太多牺牲。这是对还是错，或许只能用理智与情感来区分。其实工藤新一是知道的，这就是背负着“银色子弹”这样称号所付出的代价，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算计、欺骗或是利用都不过是备选的捷径。如果只是付出一些情感和信仰便可得偿所愿，比起送掉性命与更多无辜的牵扯，已是上帝太大的恩赐。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为了在组织站住脚利用了尊尼纵容，利用了斯普莫尼的简单，利用一切能控制的事物，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赤井秀一？他们只不过是在同一条路上用了不同方式走路的探险者，而彼此的本质都卑劣得如出一辙。他们站在同样的光明里，而这光明也许比黑暗更肮脏，也许充斥着更多的愤怒与失望，也许更多地拷问过人性的善良。而工藤新一却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是错的，他们所犯下的一切谎言与伪善，都不过是走投无路下的最后求生。不做，就得死，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他们都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被命运挟持着走到不知名的彼方，而赤井秀一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像今日这般强大又无情。“你没必要道歉。”工藤新一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对上赤井秀一的眼睛，他们同样伤痕累累且充满倦意，战争不仅是在刀枪之间，更多的是情感的疲惫，负担太多而他们早已精疲力竭，为什么还要耗费这个时间来互相折磨。“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没有理由不去走一条更好的路，哪怕因此丢掉了宝贵的东西，天真，幼稚和憧憬，都是人生路上无法选择的舍弃。工藤新一笑了笑，那些被时间与灾难磨平的棱角令人无法辨认出如今的自己。没有人能避免面对物是人非，因为谁也无力阻止时间的残酷拓进，他们都懂得这个道理，赤井秀一俯下身去贴住少年的身体，然后少年的手臂楼上男人的颈。填满了身体的所有缝隙，消泯了所有的恩与仇。才发现彼此的身体竟会是如此温暖。【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