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工藤贴住一棵老树屏住呼吸不敢轻易移动，波本擅长近身格斗，他很少看见波本在公开场合射击，所以他的枪法精准度他无法得知。但是自从进入森林之后，波本的子弹全部擦过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快被打穿的都是要害，由此来看如果不小心自己的尸体很有可能腐烂在这种荒山野地。反正赤井秀一也肯定不会来找他的。哦不，或许他会来找他的枪也说不定。说来他到底是有多倒霉，以为摸来了一把好枪结果一颗子弹都没有。工藤淌着冷汗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手里看起来相当厉害实际却屁用没有的AS50，可怜的狙击枪默默无怨无悔地承受着少年的忿恨。稍稍移动身体，背脊和粗糙的树干摩擦出了少许痛感，工藤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更深密的丛林，那边连绵不绝的几乎全是矮层灌木与荒野林。如果，如果他运气够好，能在波本的狙击之下移动到那一边，会不会比较好躲藏？可是他也不知道波本隐藏在什么位置，自己在明波本在暗，如果静止不动迟早也会被他找到，所以不如赌一赌。工藤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枪，正打算不顾一切地离开遮掩的古树，深邃墨绿的丛林阴影中忽然伸出一只手。“唔——”宽厚带着老茧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少年的身体被从树干后利落地拖出，离开树干的一瞬间子弹划着凛冽的风陷入工藤原本站的位置。毫无反应时间，工藤新一被揽入厚实的怀抱，密集的子弹擦着他们的身体，少年只觉得有人带着他离开原地然后被逼得进入凹陷的坡谷，子弹打入潮湿的枯叶和高耸的树干，那么一瞬间林间枯叶凌乱地坠落，装着消音器的狙击枪发出的闷响在深山老林里仍旧骇人。“把枪给我。”喘着气觉得肺都已经要报废的工藤新一总算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果然人间自有真情在，世界上还是有好人可以和波本抗衡的么？不过这个声音貌似有点熟悉？大脑缓缓开始运作的工藤一偏头看见仍旧抱着他的赤井秀一，他们正藏在陡峭的斜坡中段，下方是几棵横着的枯树枝桠和浮着薄冰的湖泊，他的喘息在空气中化成白雾和男人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尽管被抱着却并没有因此感到温暖，冷气一路沿着脊椎而上让少年无法控制地寒颤。“开枪的是谁？”赤井秀一显然没有少年那么千丝万缕的想法，他只是追着他被人抢走的狙击枪来的，他能用的狙击枪有很多，用的最顺手的也就只有这一把。“……波本。”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工藤用冻僵的手将狙击枪递给了身后的男人，“你的仇家倒真是多。”赤井秀一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寒冷，语气还是冷清而带着毫不留情的嘲讽，他快速抽出口袋里的弹匣开始装填，坚硬的枪械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有种令人惊惧的力量，“能判断出他在哪里吗？”话未说完又是一粒子弹击入离赤井秀一仅仅数十厘米的草丛，而后陷入泥土里。这下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彻底保持安静，波本有可能离他们已经非常近了，如果再造成任何声响，很有可能会葬送自己。工藤平稳了自己的心跳离开男人的怀抱躬着身体小心地走远了一些，他回过头朝着赤井秀一开始打手势，他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远处，最后快速比出几个看似复杂的手势，赤井秀一却瞬间看懂了。他们就好像合作多年的同伴一样，像是在战壕里掩护对方的老战友，无须猜测对方的想法，凭借对方的一个眼神和动作就能读懂彼此，就能够保护对方的生与死。悄悄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工藤新一毫无预兆地突然站直身体让自己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同时开始极尽敏捷地移动，追随着少年移动的还有波本的子弹。这次波本开了两枪，一枪擦过少年的太阳穴，另一枪擦过他的额头，被擦伤的额头鲜血开始缓缓地渗出。不过这已经足够赤井秀一做出判断了，他伏着身体跟在少年身后快步移动，找到突破时机后利落地端枪，波本开的那两枪已经暴露了他，而论狙击，赤井秀一开了那么多年狙击枪还从来没有失误过。所以他端枪、瞄准、准备扣动扳机——可是……命运总是天注定，比如现在。刚以为逃过一劫，安稳等着赤井秀一解决一切的工藤却没有注意脚下，他踩着的陡峭斜坡上那些堆积的枯叶本就十分蓬松，山间积雪融化让地变得相当湿滑，加上之前波本密集的子弹冲击力已经让泥土不稳地下滑，工藤的这一跑直接导致小型滑坡，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朝着处于比他更低位置的赤井秀一栽了下去。无辜被波及的赤井秀一来不及反应，手一抖狙击枪的枪身被工藤压在身下，少年形成重物往下滚，他下意识想接住少年却非常遗憾的失败了，少年的冲击力加上大面积地山土滑坡让他也难以站稳，坡太陡峭而带又着两个人的重量抓住树枝树枝也非常不配合地断裂了。而那本来陡坡的底部就是个飘着冰的湖泊，所以……噗通，咕嘟咕嘟。水花四溅，两串气泡浮上来。丛林的另一端，狙击枪的瞄准镜里彻底失去了彼端的踪迹，波本踩着枯叶走了两步，看着赤井秀一的子弹打到离他十万八千里的石头上，还惊起了一群飞鸟，波本“咦”了一声有些好奇——“……这是谁的枪法？”【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