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侧室中,南乔低头看着手中书简,心思却早已飘远。
天色渐晚,可凌不疑仍未归来,南乔心中,也奇怪地有些惴惴不安。
她叹了一口气,放下书简,只呆呆地望着大门,眉头轻蹙。
终于,“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南乔蓦然起身,跳下贵妃榻,扑在凌不疑身上,低语道:
程南乔你终于回来了。
凌不疑将头靠在南乔的脖颈处,任由她紧紧拥抱着自己,他抽噎一声,慢慢落下一滴泪来。
南乔轻皱眉头,担忧又心疼,她轻拍凌不疑的背部,温声安抚道:
程南乔子晟,我在。
凌不疑总是没有办法在南乔面前隐藏情绪,他的喜悦,他的悲伤,他的愤恨,都无比真实地坦露在南乔面前。
所以,现如今,他的脆弱,他的不忿,他的泪水,也一股脑儿的,展现在了南乔面前。
南乔心疼地紧紧拥住凌不疑,在凌不疑无声的哭泣中,默默流下泪来。
南乔的泪水,慢慢打湿了凌不疑的衣襟,他破涕为笑,起身拿过帕子,为南乔拭泪。
南乔泪眼婆娑,凌不疑调笑道:
凌不疑姌姌这般模样,旁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南乔呜咽着说道:
程南乔你伤心,我心疼嘛…
凌不疑的心,一瞬间被击中了,他抱起南乔,缓缓走向贵妃榻。
贵妃榻上,南乔如美丽的白釉,脆弱又温婉,一双眼眸含着水雾,眼中只有凌不疑一人。
凌不疑慢慢俯身,吻过南乔的泪痕,吻过她柔软的绛唇,吻过她纤细的脖颈。
南乔的泪,从悲伤转为难耐,她仰着头,气息紊乱。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轻轻依偎在一处,看烛光跳跃,静谧又安然。
这时,凌不疑轻声低语道:
凌不疑姌姌,若有人伤你亲人,你明知对方有罪,你却无法将对方依法裁决。
凌不疑你会怎么做?
南乔蓦然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凌不疑,蹙眉道:
程南乔子晟,你…
凌不疑顿了一瞬,眉头轻皱,眼中闪了闪,似乎要讲些什么,南乔却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阻止道:
程南乔我宁愿你沉默以对,也不想要你骗我。
凌不疑轻叹一口气,垂下了眼眸。
南乔抬手摸了摸凌不疑的头,平静地说道:
程南乔子晟,若有人伤我亲人,我是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程南乔你知道的,我年幼时,日子过得并不好。
程南乔父母不在家,我与幼妹遭受葛氏磋磨,长达十余年。
程南乔家妹五岁时,生了重病,却被葛氏拦着不让寻医问药,差点玉碎。
程南乔后来,葛氏就瘫痪在床,动弹不得了。
程南乔你想要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南乔的眼中,多了几分伤怀和决绝,似乎凌不疑说一句“想知道”,她就要将自己的伤口揭开,血淋淋地展示出来。
凌不疑摇摇头,心疼地抱住南乔,轻轻叹了一口气,低语道:
凌不疑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
凌不疑若是伤了你,我该怎么办?
南乔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哽咽地说道:
程南乔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程南乔我现在有了你,觉得一切都圆满了。
凌不疑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凌不疑姌姌,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世间安得双全法,凡是人皆会有取舍。
凌不疑你现在还这样认为吗?
南乔心神一颤,微微露出一丝慌乱来,她看不到凌不疑的神情,同样,凌不疑也看不到她的神情。
他们紧紧相拥,又似乎,相隔万里。
南乔许久不曾回答,凌不疑垂眸,叹了一口气。
二人的思绪同样繁杂,空气中,弥漫着伤怀和绝望。
南乔轻声打破了寂静:
程南乔是的。
程南乔我还是这样认为的。
后面凌不疑又说了什么,自己又回了什么,南乔已不记得了。
她看着一步步离去的凌不疑,像是预见到什么一般,猛地起身,想要抱住凌不疑,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动作,只安静地站着,如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脚步声远去,南乔怔怔地望着大门,一时希冀,一时绝望。
“人生处一世,其道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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